阿欢听我这么一说,眼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只是这次她没有拒绝。她还能说什么呢,难道真让她看着自己最亲之人为她流血而死不成?
嗞……阿欢嘴巴对上我流血的手腕,汲汲畅饮着。同时,眼里泪流不停。
除了阿欢自己,没人知道她眼中的泪是为谁而流。
就连我也不知道,只当是阿欢在生命垂死之际,想起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人,对他们感到留恋不舍罢了。
等阿欢吸血吸的差不多了,我早已是面色苍白,双膝瘫软无力的坐在了地上。若不是身体被戴庆芳一把扶住,恢复一丝真元的她早就倒地了。
刚恢复了几丝真元的阿欢,一脸顽强,使出全力,帮忙扶了一把身体虚弱的我。
“我没事……休息几天便会痊愈,倒是你,虽说性命已无忧,但你这条胳膊……哎,要是云楼在就好了,至少他能够令你断臂重生。”
我一脸心疼无奈,甚是同情惋惜地看着阿欢。
“无妨……没事……”
阿欢好手抹去眼泪,一脸感激地望着我,乞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哀伤。
我苍白的脸上,略带笑意,眼神直直地看着对面脸色比纸还要白的女子。
她心里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她在这个内心刚强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一种脆弱,一种来自心灵上的脆弱。
那种脆弱,起源于心灵上的无依无靠,寂寞与孤独,灰暗与恐惧。
我不由震撼了,她就这么相信自己,能带她闯出一片天吗?
“谢......谢......你,孩子。”
戴庆芳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用含糊不清的人类语言,对我感激小声说着。尽管那几个字说得缓慢,发音不准,但我还是听得清楚明白。
她在叫她孩子,她在对她说谢谢,这是真的假的?
她的养母戴庆芳,被女僵尸阿欢残忍杀害,接着,被对方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存活了下来,为了适应法则,为了生存,果腹嗜血,涂炭生灵,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尽管那都是在她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前提下进行的,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
僵尸化身的戴庆芳,手扶着我,虽然表情发冷,但灰白阴郁的眸中,流动着一汪暖意,仿佛一缕春风,吹进了我心间,让她长期回避的心绪,逐渐得到了正视。
我没有说话,思绪仿佛陷入了过往的美好回忆,嘴角渐渐轻扬。
戴庆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缓缓抬手,对正发呆傻笑的我拍了拍肩膀,那神情,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家长在褒奖一个做了好事的小孩子。
我眼里含着泪,脸上却带着一丝不相信。
“请问,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小心翼翼问出口。倘若是她突然产生了幻觉才听到的,那该有多丢人啊!
戴庆芳喉咙卡了卡,仿佛有话要说,可是由于当前学到的人类语言有限,只能意思默认的点了点头。
再看我,已经泪眼飞蒙,喉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她期待了多长时间,所不敢想到的。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清醒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时,任天豪和王小军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只见他们酱紫色的脸上,满是感激欣慰。
两双粗糙树皮似的皮包骨枯手,缓缓握上我带有体温的左右手。
“谢谢你,孩子。以前死(是)我们不对,不该殃(伤)害你。”
任天豪显然比戴庆芳说话要清晰流利得多,尽管有些字咬不清,但是不难令人听懂。
“思……琪,对不起,我……也……有错。是我……毁了小雪。”
王小军紧接着任天豪磕磕巴巴说完,一脸真诚、热情地看着我。
戴庆芳见两位同伴如此热情真诚,同样不甘落后,为了表示她的真挚谢意,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将哭的淅沥呼啦,泪流满面的我,紧紧抱在怀中,试图以自己内心的真诚和热情打动我。
戴庆芳将我这么一搂,哭的更肝肠寸断了。说是肝肠寸断,其实是心里激动地过了头。
赤脚光头大汉和妇人看着这一切,自然不知道那位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这是怎么了。可男童却不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的肚子确实饿了。虽说这点钱,确实不够买一个包子,但是用这点钱,只要用对方法,可以换取更多的钱。
男童趁赤脚光头大汉不注意,拽着妇人的袖子摇了摇,眼神授意。
妇人低头看去,立即心领神会,手拉男童匆匆离开。
数清各桌空茶碗个数的茶下二,此时手里拿着算盘,已经往这边来了。
“我说一共四十七个茶碗,外加两张桌子,你们谁来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