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镇只觉倒足了胃口,但想着自己的计划,于是赵镇努力做出风度翩翩的样子:“在下姓赵,家住明德坊内。”
明德坊近皇城,里头姓赵的也只有那么一家。胭脂肚内暗骂你继续装,但面上还是道:“原来是赵公子,我知道了。等今日宴会散了,就让下人去道谢。”
真是不知廉耻的女子,方才还转羞涩呢,此刻就这样。赵镇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应当的。”说着胭脂突然生智,从袖中拿出一条手帕,作势要上前去给赵镇擦额头上的汗:“赵公子额上怎么全是汗?”
赵镇开始反省,自己这个计划是不是太糟糕了?这样的女子,真是和她说话都要倒足胃口,见胭脂要给自己擦汗,赵镇急忙后退,谁知胭脂并不肯放。
两人顿时僵持在那里,原来这胡家大娘子还是个花痴。赵镇又开始悔不当初了。胭脂的手帕此刻却已到了赵镇的额头,就在要碰到赵镇额头时候,胭脂哎呀一声:“是我错了,方才擦的鼻涕还在上面,没洗呢。”
赵镇听的这话,登时就要发呕,他虽在军中,但生性喜洁。谁知胭脂收手回来时候,那条帕子竟然擦着赵镇的额头过了一圈。
一想到这样一条沾了鼻涕的手帕过了自己额头,赵镇登时就恶心,当着胭脂的面却要忍住。胭脂见他没当场吐出来,自然要再加把劲,把那条帕子收进去,却拿出另一条帕子,抖开,掉出许多的南瓜子壳,那些南瓜子壳有些掉在了赵镇身上。
赵镇急忙往后跳,可是还是有些落在身上。胭脂却当做不知道,往前走了一步:“赵公子,来,我给你擦擦汗。”
赵镇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弯腰就呕了出来。胭脂见状眼眨了眨:“赵公子看来你身体不好,天刚热呢你就中暑。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着胭脂就要过去扶赵镇,经了方才的事,赵镇只觉得胭脂袖子里面能装这些东西,只怕那手也都是脏污的,怎肯让她碰自己,急忙往后躲。
☆、6来人
胭脂的眼又眨了眨,索性就那么顺势一推,把赵镇整个推在地上,然后胭脂继续装作个不知,急忙去扶赵镇:“赵公子,你可跌到哪里?我还是叫人来送你回去吧。”
赵镇此刻恨不得离胭脂远远的,难怪被休,这一身的村姑气,毫不知礼仪,罢了罢了,还是回去老实和曾祖母商量,想着另寻一家。而不是自己自作主张。
见胭脂又要伸手过来,赵镇大喊一声:“你别碰我!”
胭脂心中暗喜,但面上神色一点没变,反而添上几分焦虑:“赵公子,你看来中暑中的不是太轻?”
胭脂这句话让赵镇恨不得把胭脂的嘴给堵上,原本是想让众人瞧见自己和胭脂在一起,好传出风声,遣媒说合迎娶她过门。现在赵镇却怕人来,巴不得胭脂离自己越远越好,自己站起身后没说一个字就匆匆离开。
胭脂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活该,谁让你要想出些不好的主意,走的好,不然我还要再治治你。胭脂想着就把那两条帕子收起来,当然另一条帕子上,自然也没有鼻涕。
赵镇走出几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若胭脂真是这样花痴,那就该追上来,而不是什么都没说?难道说方才假山内有人?想着赵镇的脸色变的有些阴郁,转身见胭脂在那轻快地走着,一点都没受到方才事情的影响。
果然这里面有猫腻,赵镇勾唇一笑,他久在军中,身手灵活,把脚步放轻,很快就追上胭脂并越过了她。
胭脂此刻心情畅快,虽仔细在听,却没听到脚步声,猛地看见赵镇出现在自己面前,胭脂脸上的笑容都没收起。
看见胭脂脸上的笑容,赵镇更加肯定,胭脂方才的花痴样都是装出来的。想到自己竟被胭脂骗了,赵镇心中登时有了些怒火。
胭脂本想转身,接着就想到若转身定中了计,于是飞快地脸上就露出担忧神色:“赵公子,您方才不是中暑还摔跤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好了?”
“你在骗我!”赵镇一字一顿地说,胭脂让面上的神色更无辜一些:“赵公子,您在说什么?想是怪我没即刻寻人来。那我这就去喊人。”
被人当场识破还能心不慌脸色不变的,赵镇见过的还真不多,此刻听到胭脂这话反而笑了:“好啊,你去叫人来,叫人来了,我就说,救了你,然后,”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胭脂的脸色这才有了变化,但还是笑眯眯地说:“赵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
“美人如玉,当配英雄,小可虽不能算得上英雄,但也曾出入战场,难道配不得大娘子这位美人?”胭脂要装,赵镇也就陪着她装。
赵镇这番话差点让胭脂呕出来,但胭脂还是强笑着道:“赵公子,你是晓得的,我从小生长在乡下,进汴京城的时候都已经十三岁了,这些文绉绉的话,我着实听不懂。”
“不防,大娘子既听不懂,那小可可以慢慢地告诉大娘子。”胭脂气的在那暗地里磨牙,脑中转的飞快,想着该怎么摆脱时,听到有人在那喊:“大娘子,大娘子,你在何方?”
胭脂急忙应了一声,就对赵镇道:“赵公子是真好心,想讲给我听呢,不过我家的人来寻我了,赵公子你还是慢慢讲给别人听吧。”说完胭脂提起裙子,飞快地跑走。
赵镇这回没追上去,用手摸了下下巴,这个胡家大娘子,和众人说的,好像不大一样呢,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计划未必会成功。与其如此,不如去另择人选,新贵之中,和这位胡家大娘子出身差不多的,想来不少,只是像这位一样被休了两次,让自己以后休妻也没有心理负担的,还有谁呢?
赵镇在那慢慢想着,也就慢慢踱着步子走回去。
胭脂已经寻到来找自己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红玉,瞧见胭脂红玉就道:“方才刘姬遣人来说,说家乡的二老爷三老爷来了,夫人在那边待客,请大娘子过去呢。”
刘姬虽掌家务,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招待胡二老爷三老爷的事,当然只能落在胭脂身上。
胭脂嗯了一声,就和红玉往外走,红玉想了想就又道:“大娘子,方才看见您在那和别的郎君说话,瞧来,那人像是宁国公府的那位长公子呢,听得他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整个京城里,倒有大半个京城的闺秀,想要嫁他呢。”
自己这个丫鬟,就是话太多了些,胭脂回头瞧了红玉一眼笑着道:“赵公子有些不晓得路,和我问路呢。”
这话让红玉的眼又眨了眨,胭脂已经掩口笑道:“红玉,你若真想嫁,再过上一年,我就把你嫁出去,到时定会给你预备一份妆奁,你说可好。”
红玉的脸登时红了,声音变的有些小:“大娘子又笑话奴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待客的厅,还没走到厅里,就听到胡二婶粗声大气的声音:“怎地大嫂还不来,难道说进了汴京城,享了些福,就忘了我们这些家乡人了?”
还没听见刘姬的声音,就另有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二嫂,你也歇一歇,大嫂现在是侯夫人了,我听说封号是什么国夫人。比我们县的县令都要大一些,她来迟了,也是平常事。”
王氏封号为高国夫人,不出门的话别人也少有提起。胭脂听到她们对话不由勾唇一笑,二婶三婶果真还是没变啊,二婶专门冲撞在前,三婶在后装好人,得来的利两边均分。不过这一回,胭脂眨眨眼,侯府的利太多了,不晓得他们两个,舍不舍得把一些分给别人?
胡二婶鼻子里面一哼:“什么国夫人,不过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若不是大伯心肠好,她啊,早被休掉了。”
“我娘又不是鸡,当然不会下蛋了,所以她生了我这么一个闺女,只是不晓得二婶您,下了多少个蛋?”胭脂的嘴皮子向来利索,此刻也是不饶人的。
胡二婶和胡三婶双双对视一眼,他们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还是一个做恶人,一个做好人,一定要说动胡澄拿出钱来给他们去乡下置办田地宅子。
甚至胡三婶想的还更远,胡澄封了侯,又只有胡大郎一个庶出子,自己的儿子聪明伶俐,就该请胡澄多看顾看顾,也能让儿子进了官场,自己也能做个诰命。
因此胡三婶听的胭脂这话,并没有恼,反而起身迎着胭脂:“吆,这是胭脂吧?这才几年不见,你出脱的越发漂亮了。你也别恼,你晓得你二婶最是个有口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