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说:“理科。”
庄凡心笑起来:“我也是理科!”
顾拙言矜持地“嗯”一声,眼光落在卷头的标题处——高二年级上学期暑期巩固卷。开学升高二,才提前修完上学期,他在原来的学校已经修完了高中课程。
他问:“讲什么?”
庄凡心的心绪仍未平复,好奇道:“那你去哪个班?”
“还没定。”顾拙言说,“后天去学校考试。”
大概等于入学前的分班考试,庄凡心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觉得太有缘分了,忍不住说:“确定班级以后告诉我一声,好吗?”
顾拙言答应,开始讲题,这些题比不得培优班的难度,稍一点拨庄凡心便能解出来。等待庄凡心写好的空隙中,顾拙言喝口水,垂眸将庄凡心伏案的侧脸框入视野。
分外安静,配着一头卷毛好像个假人。
假人不太好听,像他妹玩儿的那种洋娃娃。
洋娃娃实在是酸,他移开目光,又喝了几口水。
喉咙一阵滋润,嗓音也变得清亮些、温柔些,顾拙言将目光移回来,问:“庄凡心,你在几班?”
庄凡心答:“理科三班。”
他没抬头:“班主任是化学老师,我们班的人都很好,就是特别缺乏奋斗精神。就拿男生说吧,其他班男生经常相约比赛打球啊,游泳啊,我们班男生只喜欢泡咖啡厅,喝饮料吃蛋糕,今天下午就在咖啡厅聚众学习呢。”
嘟嘟囔囔好长一串,顾拙言听完笑问:“你怎么没去?”
庄凡心洁身自好般:“我不是想找你学习嘛。”
这比陪着剃光头顺耳多了,顾拙言继续讲题时也仔细些。时间卡得很准,庄凡心完成后便匆匆离开,去小路口和齐楠交接。
顾拙言拿上相机回房间充电,睡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靠着床头翻看相机,前几张各种虚影过曝,不用猜也知道是顾宝言干的,等顾宝言出现在照片中,他猜测是庄凡心掌镜。
一张张翻过,最后一张德牧站着榕树下,如盖的绿荫透着点点光斑。顾拙言将这一张导入手机设成背景,顺便设置一个闹钟,后天早上八点半他要去天中参加考试。
顾拙言点开通讯录,“爸”,拨打出去。
这是来榕城后,他打回家的第一通电话,在没开灯的、漆黑的房间里。四五声后顾士伯接通,平静但迟疑,似乎没料到顾拙言会打给他。
几秒钟后,顾士伯的声音传来:“拙言,在你姥爷那儿怎么样?”
顾拙言答非所问:“今天做了入学体检。”
顾士伯说:“转学的事儿已经打好招呼,只要你不再胡闹,在那边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房间安静,每个字都听得特清楚,比如“胡闹”二字。
顾拙言憋在胸口的一团气不断上涌,忍耐这些天,此时此刻想要发泄出来。他不是自愿来榕城的,是公开出柜闹得轰动全校后,和顾士伯与薛曼姿吵得翻天覆然后被送来了榕城。
顾士伯叫他别胡闹,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别搞同性恋。
可惜已经晚了,从转学、离家,顾拙言每时每刻都不痛快,他恨不得马上搞一个给顾士伯瞧瞧,气死顾士伯!然后他遇见了庄凡心,成为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地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
他们认识不到十天,顾拙言教庄凡心弹吉他、陪庄凡心输液、带着打游戏、讲题种种……他根本没有那种好性格,不知不觉地主动靠近,其实是潜意识中迫不及待地想发展一段亲密关系,以此报复顾士伯和薛曼姿罢了。
说通俗点,不让他搞同性恋,他偏偏要勾搭一个。
恰好他遇见庄凡心,庄凡心人长得好看,性格好,会画画爱学习,完全称得上优秀,那确实也比较吸引他这种年轻没感情经验的同龄gay……
顾拙言深吸一口气,问:“真的?”
“真的。”顾士伯说,“只要你老实待着,一切要求我来安排。”
顾拙言道:“安排我进理科三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我编的
第8章 谁允许你烫头的?
顾拙言说完就挂断电话,连句“再见”也没留。屏幕很快变黑,房间中丁点亮光都不剩,他就在乌漆墨黑里坐了半晌。
琢磨着,勾搭庄凡心。
但往往计划是一回事儿,操作又他妈是另一回事儿。
顾拙言拿起手机随意浏览,不经意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是补习班老师发的暑期特攻训练。他的目光在“特攻”上停留数秒,略过去,看到下一条内容。
庄凡心两小时前发的一张照片,也就是离开他家之后。照片中是面对面的两只手,一只手很瘦很白,属于庄凡心,他手里拿着那沓数学卷子,另一只手比较黑,拿着一盒蛋糕,估计是庄凡心的同桌齐楠。
配字:交易现场。
顾拙言评论道:“借同学抄作业还有蛋糕吃?”
很快,庄凡心回复:“天下没有白抄的作业。”
顾拙言:“那我给你讲题是白讲么?我怎么没有蛋糕?”
一句话把庄凡心难住了,他找人家解决作业里的难题,解决完用作业换取蛋糕,然后作为中间商独吞了利润。
顾拙言半天没等到回复,恰好薛茂琛喊他吃饭,便揣着手机下楼。家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薛茂琛哄着顾宝言多吃青菜,顾拙言边吃边看手机。
庄凡心终于回复:“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