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抓起围裙,凉拌了个红白萝卜丝,白菜心、粉皮,还有个干豆腐丝。
菜都得了!
年夜饭就能开吃了。
壁炉里的火正旺,炕也热乎,炕桌摆上,一家子围坐一团。
用山楂酿的果子酒也能喝了,凉津津的抿一口——舒服!
好吃好喝暖暖和和,这就是幸福了。
孩子们挺满足的,也没有那种要压岁钱的意识。憨吃憨玩累了就睡了。
一个个的,因为那点果酒,睡的都特别沉。
平静祥和满足的度过了一九六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要迎来崭新的六二年了。
可向家却整个都乱了套了。
半夜三更的,都睡下了。然后大门被拍响了,警察上门了,直接用铐子把向天给拷了。
向党也是场面上的人了,不像是大儿子两口子那样乱了阵脚。而是特别镇定的问人家:“我们家这孩子犯啥错了?”
“犯啥错了自己不知道吗?”小青年警察这会子也没好脾气。为了这小子,大年三十的不能回家,冰天雪地里来来回回的折腾。好玩吗?
被怼了向党也不恼:“同志,我们这做长辈的,对孩子是没管教好的。这点我承认。但再不听话,我们总得知道个缘由吧。”
大冷天的,谁告诉你缘由。
想知道?
想知道明儿来派出所嘛!
反正是把人带走了。
这可咋办呢?
儿媳妇哭,儿子闹,都叫向党想办法。
向党坐在炕沿上,手里的烟点着了再掐,掐了再点,看了看没起身,还在炕上躺着的李月芬就说:“你也起来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大事啊?”李月芬闭着眼睛问,“出人命了吗?”
这话叫向家的人一噎:是!只是被带走了,怎么能算是出人命了呢?
这话太不吉利。
但紧跟着就反应过来了:没出人命,算是大事吗?当时都快出人命的时候,向家上下不也没着急吗?
向家的大儿媳妇张嘴就要骂:这个扫把星,没她进门,家里就没这么多事。
可刚想张嘴,就被公公的一个冷眼给瞪回去了。
向党朝儿子媳妇摆摆手:“先回去。就是想办法,也得到了明天吧。这大年三十晚上,大半夜的,我能找谁去?”
也是这个道理。
等那两口子出去了,向党才说:“月啊,那事过去了咱就不提了吧。这几个孩子不省心,不懂事……你看,被你那儿媳给打成那样,我说什么了?他们该打!不懂人事就是打死都活该。可这天天啊,却是个孩子。孩子可能会犯错,但咱们做长辈的,都要想办法给孩子一个机会你说是不是?你那亲家,如今都是军长了。不管是公安局还是法院,那里的领导多是军转干部……”
“叫我找我儿子为你孙子求情?”李月芬睁眼看他,“当日你可是说了,娶我不是为了我儿子的关系……”
“这不是没想到天天出事了吗?”向党就凑过去,“咱们俩如今是两口子,你就真不管我?”
李月芬垂下眼睑:“那至少你也得打听清楚是什么事吧?”
这话倒也是。
大年初一,天不亮向党就走了,等到中午回来却只字不提叫李月芬找关系的话。
晚上躺下,半夜里,李月芬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借着外面的雪光屋里的光线有些朦朦胧胧的。
李月芬翻身,就看到向党正在轻轻的将挂在墙上的m主席像给移开,后面像是个嵌在里面的柜子,他打开柜子看了看,像是什么也没拿,又把柜子合上了。把m主席像又重新搁在原来的位置上,然后默默的退回来躺进被窝里,李月芬还能听见他轻轻的叹气声。
此时,她心里是翻浆倒海。心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这说是一心一意的跟自己过日子,可实际上却藏着心思呢。不认真计较不觉得如何,这一计较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了半晚上,天快亮的时候,又想明白了。
个自都有儿孙,他顾着他的儿孙,自己当初嫁给他,不也是图着能贴补一下老三跟疙瘩。
如今,谁也别说谁。
可等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看昨晚被挪动的地方,心里就跟猫挠似的,抓的人直痒痒。
向党起来就出去了,一个小时之后会回来吃饭。他不是出门了,而是他一直有晨练的习惯。拿着跟棍子,到村里的场院上练去了。
李月芬起身,将昨晚向党打开的柜子再次打开,等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
里面有十几根金条,还有不少金戒指金耳环宝石这样的东西。虽然她是一辈子没戴过,可还真见过。钱家就有,金爱钱这个地主婆就一件宝石的项链。回娘家准带着回来炫耀。
首饰她没拿,但是金条,她一手抓了两根就怀里一塞,赶紧把东西又归位了。
东西拿出来了,多少有些后悔。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呢?
这要是一会子向党回来从里面取东西,发现东西少了怎么办?
不能这样!不能叫他发现是自己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