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这个亲生母亲的出现,打搅了他现在的生活。
在她出现以前,他几乎都已经忘了,他并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
那一刻,他心里还升了一股子羞愧,尤其是当问到林军长的时候,他想大声说:“我不是那是因为林军长……我是因为我爸我妈我弟弟我妹妹……我不知道没了他们我该怎么办……”
可当他发现,她不敢认他,她也有更重要的人的时候,他心里又觉得别扭了。
那种委屈,那种不知道叫人怎么发泄的憋屈,怎么也驱散不了。
车骑在路上,走的并不快。小心的避着冰坨子,转过弯道,前面就是火车道。
每次过火车道,都得小心,得看着有没有火车过。等确保没有火车的时候,抓紧时间过去。
这种公路铁路交错的方式,是非常不安全的。
这次比较倒霉,远远的就听见火车的声音了。
大家都等着,车道那边的人,这边的人,拉架子车的,赶着骡子的,骑着自行车的,背着筐子步行的。车道两边的路上,挤了一片。
等火车慢悠悠的过去了,这一片就拥挤了。
端阳也不着急,等着大家都过去了,他才推着车子慢慢的走。
结果刚过了火车道,就看到一个筐子。
什么东西?
他推着车子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了筐子,可筐子的另一边也被人抓住了。
他这一抬头,跟一双大眼睛给对视上了。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各自低头看筐子,谁也没撒手。
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崭新的床单轻轻的给盖着。
啥宝贝啊?
端阳不撒手:“是我的!”
那姑娘也不撒手:“是我先看见的。”
端阳‘嘿’了一声:“那……什么……见着有份,你一半我一半……”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姑娘就说,“得先看是啥东西吧,要紧的东西得交给公家的……”
端阳心说:你倒是怪机灵的,听起来觉悟是高,可这要紧的东西到底该咋定义呢。这是拿充公这一条吓唬自己呢?要是敢不分给她,她就举报去。
行!心眼挺多的一姑娘。
他就说:“那先看看,筐子里是啥东西吧,说不定人家马上就找来了。”
两人一人一头把床单掀起来,紧跟着的就听到一声“哇”的一声哭。
筐子里是个抱着襁褓的婴儿,被单一拿开,冷风一吹,孩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两人给唬了一跳。
这姑娘赶紧把孩子抱出来,把襁褓的一角给拉起来给孩子遮挡凉风:“这谁家这么大意,把孩子忘在这里,再给丢了……”
“你傻啊!”你家带这么大的孩子出门是放在框里的吗?端阳皱眉,“丢了可不是你说的丢了……这孩子是被遗弃了……”
一说到遗弃,端阳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把车子撑到一边,过来看:“你不是抢吗?给你吧,也别分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姑娘一把拉住他,“你不要,你叫我怎么办?”
端阳就说:“你不是说要交公吗?交公呗!”
姑娘哭丧着脸:“交哪去?哪里肯要孩子?要不,抱回去,看村里谁家要……”
端阳就问:“你家是哪的?不能养啊?”
姑娘摇头:“家里就我跟我爹,咋养?”
那自己带回去也不行啊!爸妈都忙的什么似的,根本就顾不上的。
端阳就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着找一户人家,我给出点钱都行……好歹是一条命。”
孤儿院那边,他是不想送去的。
他真在孤儿院呆过,那地方……他不觉得比庄户人家更好。
这姑娘抱着孩子跟抱着炸弹似的,“那行吧……你得告诉我你是谁,家在哪,要不然我上哪找你去……”
端阳心说:我还能跑了是怎么的?
但还是先骑到车上:“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外面多冷的,别再给孩子折腾病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端阳才知道这姑娘家也不远,就在三林屯。是后来合并过来的人家。以前家也在省城,她爹在城里的中药铺子里干活。后来,这不是精简城镇人口嘛,父女俩就被精简下来了。在三林屯安了家。
刚进村子那条巷子的最里头,三间茅草房的就是了。
这姑娘叫潘甘草,四五年生人。跟端阳差不多年纪。
到了地方,端阳把身上的钱都塞给她:“我叫林端阳,跑不了。去厂里问问,就知道我是谁了。”
林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