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大半夜的睡不着,悄悄摸摸的把林雨桐折腾醒,就是为了问一句:“你说,那义忠亲王长的是什么样?”
林雨桐刚想说,说不定长的像是你呢。可睁开眼,看见他眼睛亮闪闪的,她赶紧把话咽下去,斩钉截铁的道:“肯定像老八。”
四爷‘嗯’了一声,又躺平了。林雨桐都觉得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就又听见他嘀咕一声:“我也这么想,肯定是他没错了。”
林雨桐险些咳嗽出声,好吧!你要是这么想觉得舒服了一点,你就这么想吧。
你只想着太子是因为老八在背后耍阴的给阴下来的,却怎么不想最后还是你取代了太子的。这要是世事真有轮回,那怎么一定是老八被太子干掉,而不是你被太子干掉呢?
算了!他一直坚信他是好弟弟好哥哥来着,反正是好人。坏事都不是他干的。黑了心肝的还总自认为他捧着的是一颗红心,这事看破还是不能说破的。
许是跟着他自认为的故人较劲了,最近看书可认真了。真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用心在准备明年的春闱。
等这场连绵的秋雨过了,路上干爽了,也快要入冬了。住在城外确实是冷了,一家人这才回城里。
回来的第一天,平儿就来了:“我们奶奶原说是看奶奶来的,偏生天天的事,都给绊住了。听说奶奶回来了,马上就打发我过来瞧瞧奶奶……”
林雨桐跟她说了一会子闲话,主要说钱氏的病症。编造病症这种事,林雨桐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是把这病渲染的离奇又合乎医理,把平儿唬的一愣一愣的。
回去还跟王熙凤说:“可见奶奶是把人往坏处想了。哪里见过那么啰嗦的病去?”
王熙凤便不言语了:“谁知道那钱氏是哪里的怪性子,还偏不叫太医给瞧。这要是瞧了回来说了,我能说那些话吗?”
等林雨桐再度登门的时候,王熙凤热情的很:“……怎么那么些个絮烦,还不如就叫在家里住着,省的你跟着来回的折腾。”
林雨桐就‘嘘’了一声:“你也是做人媳妇的人,怎么敢这么大咧咧的说这个话。也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和软着些。那边爱什么,你便给她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手里露出来的三瓜两枣的给她,你就能省了多少闲心?名分在那里摆着呢,何苦受那个闲气?难道你一个月是少了那十两银子使唤的?一味的要强横冲直撞的,还倒是好事呢?”
王熙凤轻哼一声:“就是见不得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儿。十两银子仍在水里还听个响声呢,我何苦给她?还倒是我怕了她!”
平儿在一边就道:“合该奶奶来劝劝我们奶奶。”又说王熙凤:“珩大奶奶这说的才是真真为奶奶的好话。”转脸又对着林雨桐,带着几分解释的意思:“平日里,我也总劝一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可偏偏没一句听的进去。”
林雨桐就笑了笑,虽不赞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却真心劝了王熙凤一句:“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王熙凤觉得这话对。可反过来想,难不成能用银子却偏不用银子去解决的……反倒去怄气的人,在人家眼里说不得只当她是那没银子使唤的。想到这里,便不由的道:“罢罢罢!多大点子事。以后每月,从我这里给大太太送十两过去,就说是做儿媳媳妇的单孝敬的便罢了。往常打赏下人,也不止这个数!可只怕给了银子,那边还不落好!”
“你难道是为了叫她落好的?”林雨桐就说:“她拿了钱,必是不好平日里当着人的面再与你纠缠的。花银子买了耳根子清净。至于她觉得你是好是歹的,你在意?”
这么说倒是叫人觉得舒畅了几分,只当是打发那犯人的哈巴狗儿。
说着话,就去见了贾母。
贾家女眷带着宝玉,连同薛家母女都在。这个过来贺喜说见过举人娘子,那个又来贺喜,说是要讨赏钱,好不热闹。
贾母佯怒:“还倒你把我这老厌物给忘了呢?”
林雨桐忙笑着上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她坐过去挨着贾母,把钱氏的事挑拣了些说。也不全是编造的,住的近了,当然知道钱氏干的那些个没法叫人说的事了。之前只是假借她身子不好,这就是个托词。谁知道之后她自己就真当自己身子不好的闹腾,贾数陪着倒也罢了,贾数不陪着,那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来。原本跟余家置换了庄基地的姑子庵,里面住着两个姑子。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五十多了,一个也有三十多岁。后来搬过去之后,收留了一个二十多的妇人,这妇人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姑娘,说是被夫家赶出来的,想暂时在庵堂栖身。俩姑子就叫住下了,平时这妇人也帮着做些苦活。贾数从别院去玄真观,得路过这姑子庵。一次两次还罢了,时间长了,站在自家院子里假山上的亭子里朝外目送贾数的钱氏就心里犯嘀咕了。说老爷这是奔着玄真观去的还是奔着姑子庵里那小妇人去的?越想越是不对,于是,在庵堂里的姑子上门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央求人家问问那妇人的意思,可是愿意来家里做妾。贾数限制她出门,不叫她见其他人,但是跟出家人一起讲讲佛法,倒是允许的。谁知道就闹出这么一桩事来。那妇人哪里有不愿意的,钱氏竟然还承诺人家,只要愿意来,她的姑娘就是府上的小姐。于是贾数回来就多了一个妾还有一个妾带着的继女。
这可把贾数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给憋死。
最后,还是林雨桐给了那寡妇二十两银子,又有庄子上的管事过来说亲,把这寡妇说给了附近的一户庄户人家。那家也小有家资,家里七八十亩地,镇上还有个小铺子。女人死了,家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那家的小子都十二三了。这个亲事说的是把寡妇说给当爹的,把寡妇的姑娘说给那家的小子。两家合成一家,因着俩孩子将来结亲,这中间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嫌隙,再是亲密不过的一家人了。林雨桐见人家着实都欢喜,才算是放心了。
这些个事,在四爷那些大事面前,那都不叫事。结果就是钱氏在园子里困着吧,姑子也不许见了。往后谁都不许靠近钱氏,贾数这是气狠了。
林雨桐低声跟贾母说呢,其实边上的人都能听到一点。
这些个糟心事,还得儿媳妇来处理。碰上这么一个婆婆,贾母都没法挑拣林雨桐的不是。
林雨桐就道:“病的也古怪,上来了就跟要命似的。这好了呢,性子又左。”
贾母叹气:“出身那样的妇人,只知道盯着男人家……以前你公公病着,她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如今你公公好了,她这是慌了。要是你公公一直躺着,她万万不会是如此的样子。”
就是这个道理。
反正因为这个烦心事,把贾家对这两口子的不满,给冲散了。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怎么着,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整个冬天,林雨桐过的其实都挺清闲的,除了应付贾家,再就是关注一下自家的作坊和铺子。入了腊月,邵华也生了。林雨桐亲自去照看的,生的并不困难。头一胎就养了个小子,生下来就七斤重。余梁喜的什么似的,找四爷这个中了解元的姑爷给取名字。
四爷取过多少名字了都?
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取了。这边才说要想想,得找个好字,结果贾政知道信了,叫了余梁去,给孩子取了名字了,叫‘怡’。
余怡。
这名字怎么这么别扭呢?
林雨桐就问余梁:“咱们俩都从了‘木’,下一辈该从什么?”
金木是火土的顺序,自然是从水了。
余梁赶紧道:“泽?”
余泽怡?
有没有好一点?
四爷都不想说话了,取名字哪里有这么取的?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现在对名字没那么深的执念,什么影响人的一生运势之类的,他也不怎么信的。叫什么都行吧!
于是,稀里糊涂的,这孩子就叫余泽怡了。
孩子出生了,余梁带着媳妇孩子就搬回来了。事情也都平稳的过度过去了,那边以前收了礼的上司就叫了,有好的职位空悬着,来吧。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兵部现在其实空出来的位置挺多的,但想拿到好位置,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这些低阶武将住的紧挨着宁荣街,还问余梁呢,说你背后好大的靠山,怎么不去投靠?
余梁就笑:“我是个担不起事的,还照着以前的差事,拿着皇粮不当差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