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风拂面,阳光明媚,若是没有前方那一阵阵嘈杂音,相信会让人更加心旷神怡。
柳琇蕊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路口被四五位大婶围在中间的纪淮,再仔细听了片刻,一个没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真是,报应不爽啊!谁让这白面书生到处招蜂引蝶的,看吧,如今把村里的媒婆都引来了,瞧他那副汗流浃背的狼狈样,哪还有半分平日的风度翩翩。
反正路也被堵住了,不如先看看热闹!
她笑眯眯地将洗衣盆放在路边的大石块上,再掏出手帕将石块一处细细擦干净,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托腮,幸灾乐祸地看着前方那再装不出温文淡然的某位公子。
望着纪淮头上那歪歪扭扭的儒巾,以及被几位媒婆扯得皱巴巴的书生袍,她心情更是舒畅,这段日子因这只花蝴蝶而带来的憋气仿佛一下子便散去了一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纪淮苦不堪言,他不过瞧着外面风光好,想着出来感受一下乡间气息,哪想到却被人这般困住了,额角的汗水又渗了出来,他尴尬万状地摆摆手,欲让越吵越烈的这几位冷静下来,“各位大婶,各位大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那几位争夺优质资源的媒婆哪还听得进他的话,早就由最初的自卖自夸演变成互揭黑历史,让脱不得身的纪淮欲哭无泪。
他真的不想听这些□□啊!
眼角扫到不远处有个纤细的身影,他定睛一看,认出那是柳琇蕊,再看清楚对方的神情,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坏丫头,居然乐滋滋地坐着看他的笑话,不但如此,瞧见他望了过来,还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真让人吐血三升犹不够啊!
纪淮只觉有点哭笑不得,今日这番场面,也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尤其是那只明显不怀好意的伪兔子,那碍眼的笑容越来越大,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怀疑对方会直接捧腹大笑起来了。
笑话看得差不多了,这时辰再不回去爹娘兄长也会担心,柳琇蕊心情甚好地从石块上站了起来,再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回身抱起洗衣盆,直直往前方走去……
“大娘,大娘,烦您让一让!”走到路口,提高音量唤了几声,那几位媒婆正吵得起劲,也不理会是何人出声,便顺从地往路边移了过去,让出一方空隙来。
“多谢大娘,你们继续!”柳琇蕊一边甜甜地道谢,一边快速侧身闪了过去。
这、这、这……
纪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尤其是望着成功走了过去的柳琇蕊回过身来再次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容,他嘴角抖了抖,这丫头,实在是太欠收拾了!
☆、第八章
柳琇蕊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心情愉悦地进了家门,“爹、娘、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正在院里打着拳的柳耀海见她如沐春风的欢喜样,不禁好奇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怎的这般高兴!”
柳琇蕊嘻嘻一笑,将手中洗干净了的衣物拧了拧水,抖了抖搭在竹竿上,再将皱褶抚平,这才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柳耀海为之气结,“坏丫头,连你二哥都捉弄!”
柳琇蕊见他气鼓鼓的模样不禁笑得更欢畅了。
纪淮好不容易才从包围中脱开身来,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稍正一正歪了的儒巾,再拍拍衣袍上的皱褶,便加快脚步归家去。
经过柳家门前,一串太过于欢快的笑声飘荡出来,让他的脚步不知不觉便停了下来。
循着声音望进去,果不其然便见柳琇蕊正扶着晾衣的竹竿笑个不停,直笑出满脸的红霞……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只幸灾乐祸的伪兔子!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也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笑意。
“少爷,今日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从纪府跟着他到祈山村来的郭大娘,见他比平日返家的时辰早了不少,不禁意外地问。
“嗯,想着早些回来!”纪淮也不愿多说,弯腰抱起地上正啃着白菜的大白兔阿隐,慢悠悠地踱进了屋里。
将阿隐放于桌上,想想方才的遭遇,又不自觉扬起一丝笑容。
“坏心眼的兔子,光会看热闹,见死不救、幸灾乐祸!”轻轻点了点阿隐的鼻子,口中不断地数落着某人的罪行。
可怜的阿隐无端当了替罪兔,呆愣愣地朝着主人望来,长长的耳朵抖了抖,让纪淮嘴角微扬。
“伪兔子就是伪兔子,哪有我家货真价实的兔子阿隐这般乖巧听话!”喃喃自语一会,又抱过阿隐,轻轻地抚摸着它身上的皮毛。
看了一回纪大才子的笑话,再有姑娘明里暗里地向她打听纪淮的事,柳琇蕊也能笑盈盈地应付过去了。纪淮暂住祈山村,这也是得了她的外祖父高举人的赞同的,不但如此,高举人还叮嘱女婿一家尽可能多方照应,也好让他的得意弟子安心念书。
有了高举人这话,再加上柳敬南夫妇对纪淮印象极佳,纪淮才能这般快便与柳家各房结交起来。
“阿蕊,把桌上那坛菜送到隔壁给郭大娘,慎之喜欢吃。”高淑容边解着围裙边吩咐女儿。
纪淮搬到祈山村已有大半个月,往日闲时也多往柳家这边跑,一来二往的便熟络了起来。柳敬南夫妇也视他如子侄一般看待,平日总会邀请他过柳家来用饭,柳琇蕊本以为一向不待见读书人的二哥柳耀海会与他相处不来,哪料到这白面书生手段非常,竟然与柳耀海称兄道弟起来,让她诧异不已。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跑去问柳耀海,柳耀海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声,“往日竟是我孤陋寡闻,以为天下书生一般酸,哪想到慎之竟然与旁的不同,竟是我辈同道中人!”
柳琇蕊嘴角微微跳动,同道中人?那白面书生与号称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小霸王二哥是同道中人?
总而言之,不管纪淮用了何种方法,如今他来往柳家便如同出入自家一般随意了。
抱着一坛子高淑容腌制的小菜到了隔壁,见郭大娘正在喂着那只名为阿隐的大白兔,说起来这也是柳琇蕊不解的地方,她倒想不到纪大才子居然还会养着只兔子爱宠,不但如此,还给它起了个怪里怪气的名字——阿隐。
“还说是才子呢,连个名字都不会取!”初次从纪淮口中听到白兔阿隐的名字时,她便嘀咕了一句。
纪淮‘啪’的一下又展开那把让柳琇蕊嫌弃至极的风骚折扇,边摇着扇边装模作样地道,“隐,蔽茀,小儿也。小则不可见,故隐之训曰蔽。”
柳琇蕊白了他一眼,弯下身子抱起越来越重的阿隐,冲着他抱怨地道,“养的这般胖,万一以后被人看中,偷了去吃掉可如何是好!”
纪淮摇头晃脑,嗓音不疾不徐,“生生死死,时也命也,凡人尚且强求不得,何况一禽畜乎?”
柳琇蕊暗暗瞪了他一眼,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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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娘擦了擦手,憨憨笑着接过坛子,感激地道,“多谢柳二嫂子与阿蕊了,我家少爷就爱这一口,偏我也做不出二嫂子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