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护士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吗?立刻就以为她犯病了,叫着几个男护士去拦她。柳芳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乎没怎么反抗就抓住了,她被反摁双臂,脑袋冲下,护士喊,“快把推车推来!”她显然不太愿意,有些含糊不清地求饶,“你放开我,我不恼,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跑的,我就是去看看我儿子,我儿子他有肾病,身体特别差,我不看他,我放心不下。”

这话就那么直白的传到了许乐耳朵里,许乐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金成雁。这个女人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唯一想到的,只有那个胜胜。我儿子,而不是我二儿子,她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亲生的吧。

金成雁听着也有些尴尬,直接就奔了过去,先是求护士把人放开,那个女护士五大三粗,冲着他说,“不行,她刚刚就有犯病倾向。”金成雁又不能跟人说柳芳真没病,只能忍了。去跟柳芳说话,低声说,“你闹什么?”柳芳就委屈的跟他解释,金成雁很快就接着说道,“这时候是看胜胜的时候吗?他就在后面站着呢,你也不怕他有嫉妒心。”说完,他低声说道,“你先忍着,过一段时间我就把你接出去,到时候孩子不就见着了。”

柳芳充满希望的问,“真的?你一定要记得过了风头就把我接出去,你每个星期都得给我胜胜的照片和情况,你知道吗?你不能忘了啊,我担心死了。”

金成雁连连答应着,几乎抱在一起的夫妻俩,恩爱得让人瞧着就不顺眼,许乐缓步走过去,冲着柳芳说,“你不想见见我吗?”

柳芳没想到听见这句话,猛一看见许乐,她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在她心里,许乐一直停留在她那满手的鲜血上,许久她才慢慢地说,“当然想。当然……想。”

许乐就蹲下来和她对视,“想儿子啊,要比过风头出去照旧过少奶奶生活啊。”柳芳陡然睁大了双眼看着许乐,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许乐是坐着自家车过来的,曹玉文开车送的。而柳芳是和金成雁一起来的,显然,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金家承诺了什么,她将面临什么。许乐忍不住叹口气,上辈子他没再见过他妈,也没打听过,他这人冷心冷情,觉得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反正我习惯了没人要的生活了。

但在他心中,或者说因为从小听了那么多关于他妈的传说,他妈应该是个聪明人。可显然,他想错了。就跟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一样,他妈的聪明显然都用在了小处,她一个抛弃丈夫儿子寻找幸福的女性,居然相信男人的话,这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柳芳?

他就蹲那儿跟柳芳解释,“金成雁叫我来的啊,再说,我不来,谁签字送你住院啊。”

柳芳的表情顿时有些皲裂,她想去看金成雁,但显然她的姿势不允许,于是只能问,“我住院管你什么事儿,你为什么要签字。成雁?成雁?你告诉我。成雁?”

金成雁连忙解释,“他不是要看着你住进来才甘心吗?没别的,真的。”柳芳将信将疑的问他,“你没骗我?”

许乐就蹲那儿拿脚来回动着玩回答她,“他当然骗你了,不骗你他怎么脱身啊。”许乐就像是戳气球一样一个个戳着柳芳的梦,“什么过一阵就能出去了,你不知道这医院是谁签字送进来,谁接出去吗?我和他都签字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俩有一个不同意,你就在这儿住着啊。你是我亲妈,我能气你多久呢,不过他就不一定了,我知道一个人,为了跟小三在一起,还把老婆硬送到这儿来呢,何况你自己进来的。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儿子送国外治疗了,你出去也看不见。”

许乐还没说完,柳芳就闹腾了起来,她扭着身子想挣脱去问金成雁,原本烫的大卷散了,衣服也凌乱了,因着头从下往上抬起,脸也显得恐怕狰狞,她冲着金成雁喊,“你告诉我,他说的对不对?金成雁,你告诉我?!”

显然,金成雁也被吓了一跳,他没说话,而是向后连退了几步,躲开了柳芳。他想解释,可又被柳芳的样子吓着了,话就噎在嘴里,只是叫着,“芳芳,芳芳,你听我解释,我不会的。”然后,旁边的壮护士显然瞧着治不了了,直接一针镇静剂,柳芳就软了下来。

金成雁吓了一跳,去看柳芳,许乐觉得挺没意思,就自己走了出来,许久后,金成雁才出来,他比许乐高一头多呢,冲着许乐发火,“我都按着你的意思办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她毕竟是你妈吧,你就这么愿意看着她难受?”

许乐其实不怎么恨金成雁,对他而言,金成雁就是个陌生人,他也明白对金成雁而言,自己也是陌生人。用陌生人的肾脏来救自己儿子的命,金成雁的选择并没有错。而这个算计的理由,许乐也能接受。但柳芳不行,他忍受不了自己亲妈为了二儿子来要他的命。

所以,他的打击报复一直都以柳芳为主的。这就像是个不恰当的比喻,丈夫出轨了,跟小三哪个更可恨,在他看来,打小三当然解气,但根还在丈夫身上。不治好了,没了这个小三,总会有小四的。

当然,他也不是圣父,事实上,一系列的事件下来,许乐上辈子那冷心冷肺的样子已经表露出来了。他理解金成雁的理由,不代表愿意被算计。所以,听着金成雁对他这么说话,许乐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跟他平视,盯着他的眼睛说,“继父对吧,听说精神病患者不能离婚,也就是说,在以后二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内,你都是我继父对吗?”

金成雁被许乐说的摸不着头脑,他问他,“你别跟我扯这个!”

许乐抬脚就去踢他的裤裆,金成雁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怒了,“你干什么?”

许乐回答他,“你可管好了,你家给我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呢,要不我找个人专门看着你吧。一天二十四小时盯梢,也花不了多少钱啊。千万管好了那东西,别多女人,也别多儿子,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照片流出来了,听说你大儿子过继了,以后要当继承人的,你可别给他抹黑。”

说完,许乐就双手揣兜,溜达溜达着走了。金成雁呆愣愣的站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个孩子警告了,可现实是,他左右看了看,大骂了一声艹,真有些怕了。

许乐一出来,就瞧见曹玉文在车外面等着,好在车子停在了树荫下,也不是特别热,否则这天肯定受不了。瞧见他出来,曹玉文就赶忙赶着他上车,顺手给了他一保温杯雪糕,“快点降降温。”然后说,“乐乐,你先垫吧点,咱去北京阜外医院看看,听说那里治疗先天性心脏病最好了,要是能在那儿动手术,就更好了。”

这其实已经是他做完手术半个多月后了。伤口已经开始恢复,许乐因为说了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儿,老曹家特别的担心,已经在他住院的医院给他检查过了。医生诊断是动脉导管未闭,这种病症是因为系胚胎时动脉导管在出生后未能闭合所造成的,在先天性心脏病里比较多见。

因为许乐未闭合的导管比较细,所以一直没症状,最多是剧烈运动后心悸气短,可这个许多人都有,自然许乐上辈子也没在意。医生告诉曹玉文,先天性心脏病只要发现,就应该及早做手术治疗,他就记住了,于是专门开着车拉着许乐跑来这一趟。

曹玉文叮嘱许乐,“乐乐,你可得听话,这手术必须做。”

许乐点头,“我知道,不过爸你答应的,我做完了,能跟飞飞去广州进货玩,我这次比赛的决赛都没去,好可惜。”

曹玉文听着许乐便吸溜雪糕,边脆生生的叫他爸,眼睛都忍不住弯了下来,开着车点头道,“成,你好了,爸带着你妈,你奶奶,还有小远跟着你们一起去,咱们一家人玩个痛快。”

☆、第78章

虽然想的很好,但许乐毕竟进行了腹部手术,医嘱要休息一个月,但按着老太太和黑妹的想法,躺上个小半年,才能算养好身体呢。随后又是心脏手术,许乐属于导管未闭合,倒是不用开胸,采取内科介入的法子就行,但也住了一个星期院,随后又是漫长的疗养期,等许乐养好身体,都已经过了年,别说出去玩,曹飞都上课一个学期了,他还没去班级呢。

这半年里老曹家变化倒是不小,金家赔给许乐的那一百万很快到了账,许乐原本想给曹玉文做生意,也能让他宽松点,可曹玉文一点都没要,都要给许乐存上,留着他以后上学娶媳妇用,用他的话说,“爸这么大人了,养得起咱们一家人,这钱你自己存上,就当是柳芳付给你的抚养金吧。”

许乐没办法,只能以借的形式,拿了五十万给曹玉文用,毕竟利息也没多少吗,存折干什么。就这样,曹玉文还给他打了个欠条。

曹玉文和杜小伟还是想搞花卉生意,许乐从北京做完手术回家后,他俩就开始四处跑着看场地,又联系当年在长春认识的熟人们四处打听货源,最终在郊区租了块地干起了花卉种植大棚,这次规模不小,要得钱自然也多。

好在两个人运气不错,曾律师听说他们的生意,给搭了条线,跟环保局的一个谢局长认识了,原本他们还觉得这生意肯定要先赔上了半年才能盈利,但因着环保局的订单,他们只能用热火朝天来形容自己的干劲儿。

兄弟俩生意做得好,自然需要一个管账的,于是曹玉文还专门给黑妹报了个夜大,就在住的大学里开设的班,让她去学会计。黑妹也是高中毕业,底子相当不错,学个会计压根难不倒她。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从小干惯了农活,上班结婚后又习惯了家里家外两把抓的人,突然间一没工作,每天就买菜做饭洗衣服这点事,心里总觉得空的上。

所以,曹玉文一给她报上这班,她就兴冲冲的应了,还拍着胸脯跟曹玉文和她弟保证,“你们放心吧,我一定能学好,把公司的账给管好,看我的就行了。”按着曹玉文的话说,就算没学会,能让人这么精神,这钱也没白交。

自此黑妹每天吃了饭就骑上自行车走了,约么着她下学,曹玉文不管多累又都去接她,结婚三四年了,小两口难得还有个独处时间,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当然,最终这个为期三年的夜大黑妹也没学下来,等到九月末的时候,明明三伏天已经过了,她却开始没胃口,还间或有呕吐的症状。见多识广的老太太一瞧眼睛就眯起来了,直接拉着她上了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孩子都一个多月了。

这下,整个老曹家乐翻了。这可是这几年来老曹家最大的喜事——连许乐都松了口气,跟柳芳的官司结束后,曹玉文为了永绝后患,想要收养许乐,可许乐知道,这年头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如果收养了他,曹玉文和黑妹这辈子都不能要孩子了,所以他拒绝了。但他爸是个特别坚持的人,想当初为了让他安心在家呆着,这几年都没要孩子,他还真怕他拿定了主意还不要孩子,那他可是老曹家的罪人了。

小家伙的到来,算是解了许乐的担忧。只是曹玉文显然怕许乐心里没想开,还专门找了一天夜里,跟他睡了一张床,用来跟他谈心,大体意思是有了孩子,许乐也是曹玉文心中的大宝贝,让他放心。许乐瞧着满脸忧心的曹玉文,只觉得胸口满满的,抱着他爸好好的撒了次娇,才让曹玉文放心了。

当然,小家伙也给家里人带来了福利,一天到晚觉得浑身这疼那疼的老太太一下子就啥病都没了,天天乐不滋滋的想着怎么给黑妹补身体,躺在床上被闷了两个多月的许乐,被允许偶尔下床走动了。曹远眼馋了好多好多天的玩具,被曹玉文顺手就买回来了,还有曹飞开学摸底考试考了倒数第六的事儿,也被放过了——没挨打,曹玉文让他将卷子正确答案全部校准后,一份抄十遍。

曹飞为此还苦着个脸认为不公平,凭什么小弟弟都来了,家里每个人都得了好处了,就他还要挨罚。他又不敢冲着曹玉文发牢骚,只能去找许乐,跟个狗狗似得跟在许乐屁股后面唉声叹气,叹气唉声。

许乐原本还不准备搭理他呢——为了让曹飞好好学点文化,许乐把抄笔记的任务交给他,曹飞每次都拍着胸脯应下,也拿回来了,但显然他没用心,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考出这成绩。

但曹飞实在太会装可怜了,许乐坐沙发上,他就靠在许乐旁边,许乐要是坐在马扎上,他就蹲在一旁,许乐拿什么他就帮忙拿,放什么他就帮忙放,但干着活还用那种我好委屈好可怜的眼神看着你,一副如果你也不帮我我就会难过死了的样子。

可他都一米七六了,比许乐高个半头,虽然不能说虎背熊腰吧,总也算比许乐大一号,这么个撒娇法,许乐只觉得有种说不出好笑的怪异。他忍了一个小时后,最终也受不了这种精神虐待,只好投降,冲着曹飞说,“我去求情,你不准再这样了。”

曹飞立刻跟个哈巴狗似得点头,脸上那郁卒的表情也立刻变成了开烂的太阳花,冲着许乐开始咧大嘴傻笑。许乐拿着他没办法,只能叹口气,去找曹玉文谈谈关于体罚的界定问题,这事儿才解决。

但后续是,曹飞以要感谢许乐为由,直接卷着铺盖卷滚进了他的房间,美其名曰,一是为了看护许乐,二是自己屋子冬天有点冷,三是搬过来还能腾出间房子做书房。他小叔怎么说也是个成功商人了,该装相的地方一定要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