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昙深愣了愣,“你!”
单於蜚说,“我说了——我不知道,昨晚我帮你换衣沐浴,仅此而已。”
“那我问你。”洛昙深没想到自己会对不久前刚被自己占有的男人步步紧逼——对这些以身体承受自己欲望的人,他向来是宽容温和的。
可单於蜚,也固执得太可爱,也太有趣。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这个嘴硬的“田螺姑娘”。
“你为什么要来酒吧接我?”他说:“鉴枢那么多人,谁都可以送我去顶楼,为什么偏偏是你?”
单於蜚默然须臾,“上次没有给你送姜枣茶,你问我为什么不送。这次去酒吧接你,你又问我为什么要接。你好像……总是不满意。”
洛昙深眼尾撑开,神情极为生动。
单於蜚难得与他说那么多话,他细细品味一番,挑着眉说:“你这是抱怨我不讲道理?”
单於蜚摇头,转身将旧棉絮拿到一边,直接坐在矮榻上,拿起自己的饭盒。
但饭菜已经凉了。
重油重盐的饭菜一旦凉了,就更加难吃。
洛昙深见他坐在矮榻上,拍手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经得起造。”
单於蜚不再搭理,埋头吃饭,可第一口还没送进嘴里,饭盒就被夺走。
洛昙深一身正装,动作却有几分孩子气——饭盒里的食物被他扣进流浪狗们的大腕,几秒钟就被分食一空。
“你经得起造那是你的事,我关心你是我的事。”洛昙深一边摆弄保温盒里精致的菜肴一边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心里有数。我对我的人负得起责,而你,应该对这些食物负责。我暂时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经过昨晚,我起码清楚,你并不抗拒我。这一点你休想否认。”
第29章
洛昙深揣着一腔难以发泄的火气离开摩托厂。
越是接触,他越是发觉自己琢磨不透单於蜚这个人。
套房外的监控显示,单於蜚在接近凌晨两点才离开,此后没有任何人再进入房间。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单於蜚却一直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否认。
“你喝醉了,我只是帮你换衣沐浴而已。”
一想到这话,他便想要发火。
醉酒的人记忆混乱,也许昨夜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正常人即便是要否认,也不该是单於蜚那种语气。
他猛一拍方向盘,眉心绞紧,发现自己其实难以与单於蜚置气。
单於蜚这人就像一团迷雾,迷雾具化成柔软的棉花,即便一拳挥过去,也没有半分畅快感。
刚才在废弃车间,单於蜚如果真的觉得被误会了,大可以与他理论一番,但单於蜚自始至终是冷淡的,既不据理力争,也不服软妥协,只平静地强调“没有”、“你记错了”、“你喝醉了”。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古怪而难对付的“猎物”。
其实要证明是否发生过关系,他大可以让人绑了单於蜚,直接押去检查。
在单於蜚安静地看着他,让他将精心准备的饭菜都拿回去时,他是动了类似心思的。
可理智还在,他做不出这种风度全失的龌龊事。
况且潜意识里他还是相信直觉——夜里确实占有了单於蜚。
如此一来,温柔以待便成为本能。
不知道单於蜚心里到底怎么想,被勾起的烦闷一时也难以消除。他最初的打算本是等着单於蜚下班,载单於蜚去鉴枢。可等来等去,越想越烦,索性不等了,油门一踩就从厂门口离开。此时提起车速,拉出一道响亮的轰鸣。
摩托厂在原城的边缘地带,周围的老旧矮房几乎被日新月异的城市规划所遗忘,道路很窄,拉客用的三轮车、摩托横行,再昂贵的豪车也跑不起来。
洛昙深并非视交通规则于废纸的那种权贵。事实上,他开车向来遵纪守法,鲜少违章,车速刚一提升,没跑出多远便刹了车,重新慢速行驶。
前面似乎是出了小型事故,一群人围在路上,本就狭窄的路几乎被堵断,只有摩托能勉强穿过。
他有些理解单於蜚为什么每天都骑车上班了——在这种地方,骑车比开车、乘公交都方便。同时又觉得自行车蹬着太辛苦,最好是换成摩托车。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单於蜚时,他咬紧下唇,心中更是不快。
这时,林修翰打来电话,说起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
他在洛氏的家族企业里挂了个职,平时虽然不怎么管事,但遇到需要他拍板的事,林修翰还是会及时向他汇报。
他看着前方几乎不动的车流,听林修翰说完,给出答复,挂断之前道:“上次我不是让你查过单於蜚的背景吗?”
林修翰知道他正在“追”单於蜚,不过背地里更愿意用“钓”代替“追”。
毕竟“追”是有感情的,而洛少爷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付出过感情。
当然,林修翰不会流露出自己的想法,闻言只道:“是的。他的父亲患有精神上的疾病,已经去世,他现在和疾病缠身的祖父一同生活。这些您都知道。”
“他的母亲呢?”洛昙深问。
林修翰略有迟疑,“这个……”
“上次我疏忽了,你再去查查,了解一下他母家的情况。”洛昙深说,“还有,他的眼睛好像有点问题,这也去查查看。”
林修翰心感疑惑——洛昙深每次“狩猎”,自然都会先查“猎物”的背景,但向来只是粗略了解,从不会深入到“查眼睛”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