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礼部这个清贵衙门,比起其他地方,平时没啥油水亦没啥大权,唯一值得称道就是一般也没大事,只可叹我朝这帮礼部官员却不走运偏偏遇到了当今,前几年册封废太子做义忠亲王,还要风光大葬,这回更是彻底捅露天的直接玩禅位。
看这些礼部的人的可怜的架势,前两年因为各地水患而战战兢兢的工部官员即使也被圣人一道惊雷劈得不轻,还是莫名的觉得今天的天比以往蓝了不少。
扫了一眼宛如丧尸游荡的礼部众人,尤文德几乎不忍直视,无他,模样最惨的是他亲家,脑门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脸上似乎瞬间添了好几道皱纹,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来场“一夜白头”,不然新皇绝对会“记住”他。
尤文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无视所有同情的目光,反正不是看他的,贾敬一直游魂状的跟在他身边,游魂的另一边是右都御史秦大人,贾敬的大舅哥。
“唉,你也莫如此丧气,先把封后大典和册封太子的事解决,这都是有先例的,不会太忙,总能有时间整理禅位仪式的礼仪的。”秦大人缓言开口。
“多谢舅兄宽慰,只是,唉!”贾敬回过神来,虽然嘴上回着秦大人的话,眉头却依然紧锁。
“如此之事修文懊恼也是自然,唉,可惜这事关礼仪吉凶,我等却是帮不上忙,唉,我等还是快些走吧,修文也好早去和陈大人、韩大人商议,此事到底不是户部全权,实在是早商议出结果为好,省的空费时间。”尤文德摇头叹道。
“呵呵,子安说的极是。”秦大人眨眨眼也开口附和,口气却是轻松不少。
贾敬脚步微顿了一下,眉头稍缓,开口:“却是,如此敬就先走一步啦。”
贾敬对两人拱拱手,快步离开,尤文德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这时刘家老大人带着刘大人向着尤文德两人走来,几人打过招呼,刘老大人才颇为关心的开口道:“修文因何步履匆匆?”
“圣人三道旨意皆关礼部,修文怎能不急,这不才出来就急急忙忙的去找韩陈两位商议了吗,子安还想快走几步陪他一道出宫,却不想他是连一会儿都等不及了。”秦大人不见外的笑着开口。
这位刘老大人却是是秦大人的大舅哥,亦是贾蓉之妻刘氏的亲祖父,刘老大人听完抚了抚胡须,感叹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修文如此上心也是常理,禅让之事,自古唯有品行高洁,德高望重者才有此礼,圣人实乃我等之楷模。”
几人又寒暄一阵,才各自回家,各自提着的心都放下不少,几家都和贾敬是姻亲,对他的事自然关心一些。
其实仔细想想,禅让一事古今少有,圣人也好新皇也罢都不可能太苛责,但是事无绝对,明面上不做什么,暗地里会不会被记一笔谁也说不准,是以众人才会替贾敬着急。
尤文德似是无意一言,却是让大家心里安稳不少,陈大人和韩大人却是钦天监和内务府的负责人,这些大典除了礼部是主力,钦天监和内务府也都跑不了,这事要是光礼部背那是大事,贾敬也是彻底摊上大事了,但是要是几个部一起的话,那只要不出大错,贾敬就不会有什么事,众人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以往这两个地方都是躲在礼部背后的,倒是差点让人忘了。
不知贾敬几人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没多久钦天监就算出来了近的远的一连串好几个吉日,至于到底选哪几天就看圣人的意思了,这种事也只有圣人背得起,不然要是新皇日子不满意了,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尤文德一直到封后大典才又见到贾敬,虽然心里压力小了不少,但是贾敬头上的白发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
某种程度上,今朝的禅位大典可能是自古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想找范例实在太难了,根据李氏从尤清媛那挖回来的小道消息,贾敬忙得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
尤文德暗自猜测大概即使是科举和在翰林院的时候贾敬也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太子册封完差不多一个月,禅让大典开始,新圣人跪在老圣人面前聆听教诲,然后老圣人开口禅位,新圣人拜祭天地,老圣人亲自把皇冠带到新圣人头上,所有大臣跪地山呼万岁。
一场大典丝竹礼乐,甚至是时间,太阳所在的位置,各个大臣所在的位置,到场所有人的服饰都有着鲜明的要求。
尤文德穿着繁重的大礼服,站在太阳下,心里恨恨的想礼部一定是本着独自苦不如大家一起苦的原则,自己倒了霉必须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遭罪。
尽管百官命妇苦不堪言,新老圣人却是满意的不得了,本来因为突然下了一堆旨意,还以为几场大典会很简陋,没想到都是极盛大的。
尤其是禅位大典,礼仪规范都是从古礼中整合出来的,隆重异常,足够给后世做样例了,更有礼部和翰林院的官员不停歌功颂德,帝王禅让此行堪比尧舜之德,两位圣人那是乐得不得了,老圣人自然是被拍马屁拍的很开心,新圣人也满意,越隆重就显得自己越正统,他还没忘记底下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呢,而且老圣人是尧舜,他最差也得是大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