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汶打个哈欠:“这些天总睡不好,我好累呀。”
大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沈汶说累了,沈湘表示鄙夷地说:“你就是懒,明天怎么也得去宴席,你好好睡一觉吧。”
当夜,沈汶要睡觉时,苏婉娘“好心”地提醒说:“我还带了小姐从老夫人那里拿的安眠香饼,小姐不烧一点?”
沈汶忙说:“那快放一点!这床又小又硬,我真睡不惯。”
苏婉娘掰了一小块香饼,放在了香笼里。自己也去躺下,片刻后,帐中的夏紫和苏婉娘就都睡熟了。早就闭住了呼吸的沈汶悄悄起来,脱了外面的睡袍,露出里面早就穿好的黑衣,闪身出了帷帐。
寒夜冰冷,可对于一连热了好几天的沈汶来说,只觉得凉爽。她在暗影里穿行,不多时,就到了三皇子的帷帐附近。
她没有冒险接近,而是在外面抓了一把沙子,让它如水般细细地打在当成围栏的缎子面上,夜里听来,就是平常的风吹沙动之声,只有武艺精湛的人,才能注意到不同。
沈汶果然没有失望,片刻后,帷帐那边如微风一样刮过,一个黑影翻越了围栏飘落下来,看那身形,就是谷公公。沈汶掏出一个纸团,软绵绵地打了过去。谷公公伸手接了,沈汶转身就跑,这次谷公公没有追来。
谷公公展开纸团,里面是歪斜的四个字:“团雨毒针”。谷公公握了纸团,回到帷帐里,放在炭盆上,眼睛不错地看着纸团烧尽。
次日一天,只有格外热衷狩猎的人才又去了丘陵林子中,其他人都在为傍晚的宴席做准备。
在一片傍山的缓坡上,铺上了上百个厚毛毡,有些地方,还立了风屏,看来是为了女眷们安坐的。中间零星地搭了篝火堆,以给整个场地照明。
在众席前,正席方位专门摆了两副小桌和椅子,那是专门为太子和三皇子准备的,给四皇子的位子,就摆在了下席位置。离太子席位的不远处,隔了个屏障,也有桌椅,是为两位公主设的席位。
沈汶等人睡过了正午才醒,还是沈湘气冲冲地进了帐,愤怒地把她们摇醒的!
沈湘大声说:“宴席都摆好毡席了,宴席是傍晚,不是晚上!天还亮着就开席,黑咕隆咚的时候就散了。你们还在这里睡!是不准备去了吗?!”
夏紫尖叫了一声,忙起来准备。
沈汶睁眼,打着哈欠说:“好困呀!”
沈湘不高兴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困!你用错了什么药了吧?!”
苏婉娘恍然道:“诶哟,昨夜我用了些安眠香饼……”
沈湘怒冲冲地说:“都给我!你们就别再用了,就知道误事!”
苏婉娘听话地把一小包香饼给了沈湘,小声地说:“还真厉害呢!”
沈汶在床上大叫:“是我的呀,我想留着……”
沈湘根本不理她,把香饼放入怀中里说:“你看,我都穿戴好了,你们快点!”然后撩帘走了出去。
沈汶哼唧着选了最扎眼的鲜绿色衣服,夏紫暗喜。苏婉娘也穿了件夏紫见过的新褙子,外面是不起眼的深蓝色。
到了日薄西山之时,毛毡上渐渐坐满了华衣美服的男女,各家的仆从往来着送上杯碟碗筷和点心头盘,火堆也一一点燃,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天幕蓝紫,落日血红。
太子笑着走入了场地,旁边跟着一群太监、幕僚和东宫文官。后面是神色懈怠的三皇子,相伴的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太监,远远地,瘸着拐着跟着四皇子。
他们在小桌前坐了,太子自然是首席,太子的幕僚坐在了离太子最近的一个毡席上。三皇子坐在了太子身侧不远,四皇子坐了下首座位。
不远处的偏席上,脸带傲慢的四公主走在前面,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的五公主走在后面,在偏席上坐了。
面前众人起身,在太监的唱喝中,向太子行礼,规模很宏大。
太子满意地笑了,示意大家坐下,有太监到身边,为太子斟上酒,席上这才纷纷上酒。
瓶盏叮当,宛如乐器。不多时,后面也坐了乐人,开始演奏。
镇北侯府的男子们在靠前边的一个席位上,沈湘和沈汶与张允锦几个女孩子,在离太子正席很远的一个毡席上,周围还围了丝绢的风屏。
在屏障的围合中,夕阳的余晖下,几个女孩子在丫鬟们交错地上酒上菜间低声说笑着:
“我可从来没有喝过酒呢!”
“现在是冬天,可以暖和一下。”
“这盘鹿肉很嫩,你尝尝……”
沈汶刚想尝尝水酒,沈湘严厉地对她说:“你太小了!不许喝!”沈汶委屈地把酒杯放下了。
张允锦笑着说:“喝一点没事吧?”
沈湘趁机抱怨:“一点也别让她喝!你不知道,昨天她们竟然用了安眠香饼,结果睡到午后才起。再喝酒,一会儿还不又睡过去?”
张允锦笑起来……
一切都如此轻松和快乐,但是沈汶从夏紫频频向外望去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
四公主对身边的宫人说:“去请镇北侯的二小姐来,本公主好久没有见她了,要看看她如何了。”
宫人弯了下膝盖答应了,问了镇北侯女眷的位置,小步行去。四皇子听见了,微坐直了些身子,就像他常在观弈阁看人们下棋时那样,专注而安静。
五公主皱了眉,神情更加忧郁了。
宫人到了镇北侯府的女席前说道:“四公主请镇北侯府二小姐前去问话。”
真来了!苏婉娘低头,以免露出异色。
沈汶一撅嘴:“我可不愿意去,我想跟姐姐们在这里玩!”
宫人厉声喝道:“大胆!公主的话竟敢不从吗?”
沈湘面露明显的不快,哄着沈汶说:“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