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柒正想着,那边秀娥便笑嘻嘻的说道:“刚刚见您身边的那位公子仪表不凡,相貌堂堂,不似池中之物,不知这位公子和您是什么关系啊?”
想到张三的脸,的确是十分俊美,一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淡泊之气,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又让人怎样也捉弄不透。
“他就是我的大侄子而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秀娥打量着夏小柒的样子,眼里透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是吗,你们两人果然有几分‘相像’。”
夏小柒美滋滋的喝了一杯酒说道:“秀娥姑娘,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虐待你?为什么要放出你的死讯?”
秀娥不禁眸子暗了暗说道:“一言难尽,要知道这紫烟阁中可是只有来路没有归路的,除非我们死了,否则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在这紫烟阁中的人,断断是不能动情的,别到最后害了自己……”
夏小柒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难道还有这条规矩吗?”
秀娥笑道:“这紫烟阁历来没有什么规矩,而偏偏正是因为没有规矩,才是事事都是规矩。若是暗暗动情不做出逾矩的事,倒也没什么,只怕是为情所困,身不由己,到那时下场就惨了。”秀娥边说着,边拿来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着,似姐妹闲聊一般。
夏小柒不禁问道:“既然你这样说,想必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逾矩之事吧……”夏小柒总觉得秀娥是心中有话要说。
秀娥的眼睛暗了暗,思量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唉,不知您是否知道紫烟阁的上一位花魁娘子,名叫秀玥?”
夏小柒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倒是有所耳闻,听闻这位姑娘容貌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谯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和她相熟,只是,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呢?”
秀娥点了点头说道:“唉,提起她,就难免说到一段伤心往事,以前我们的关系是最好的,她年纪稍长我几岁,凡事也总是多照顾我些,我也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思及往事,秀娥有些哽咽,却也强忍着泪水说道:“本来秀玥公子在紫烟阁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一时,可是前几年,紫烟阁中来了以为特殊的恩客,正是她儿时青梅竹马的情哥哥,秀玥公子听信了那人的花言巧语,连夜逃了出去,和她那情哥哥私奔去了。”
夏小柒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是这般重情义之人,但又不禁担心她现在如何,便问道:“那后来呢?”
秀娥只是淡淡的说道:“后来,谁成想她那情哥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惧怕紫烟阁的手段,害怕被紫烟阁追到会连累了自己,竟然将秀玥迷倒了,将她送了回来。”秀娥的语气依旧极为平静,但是夏小柒能够感觉到她拿着酒杯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
夏小柒唏嘘了一声,又不禁为秀玥姑娘可惜,她那一片痴情竟然托付给了这样一个薄情之人,真是让人痛心不已,又隐隐觉得有些担忧,忙问道:“那是如何处置她的呢?”
秀娥停顿了半刻,一饮而尽面前的酒,说道:“被主人送到军营里做了军妓,被那帮士兵们没日没夜的羞辱,后来不堪折磨,自缢而死了。”只是一句话,夏小柒心中便咯噔了一下,怎会这样!她看着秀娥,虽然从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悲伤,但是那双澄澈的眸子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
夏小柒能够感受到秀娥发自内心的难过,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秀娥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的心还没有死,又怎么能在这死人堆里面打转呢?她不像我是自愿来的,她只是家道中落无钱葬父,才会跑到紫烟阁来的,一开始她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就注定了以后的劫难,躲也躲不掉的,合该她就是这样的命数,又岂是能轻易改变的?”
夏小柒只觉得秀娥的话让人心疼,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夏小柒又怎会没有,而那秀玥的遭遇更是让她难过,可却一时间不知该怪谁?是该说那男人太过薄情了吗?或许他本就是多情之人,却偏偏遇上了秀玥这般痴情之人,才落得如此下场,一时默默了良久,倒想着岔开话题,不言此事,免得气氛这样凝重。
便问秀娥道:“我倒有一事好奇,不知秀娥姑娘是因何缘故来到这紫烟阁的呢?”
秀娥略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不是谯县,那年我还年幼,也记不清是几岁了,家中难灾荒,大旱三年,滴雨未下,庄稼自然是颗粒无收,又逢蝗灾,田里能吃的都被蝗虫吃了去。饿殍遍野,饿极了,人也断是什么都能吃的。”
夏小柒还没有明白她那句什么都能吃是什么意思,秀娥便又说道:“记得那时候也记不清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连粮食是什么味道都已经记不清了,家中有我和弟弟两人,因我是个女孩,爹娘只说我是个赔钱货,素来不喜欢我,又逢天灾,便赶了我出去自生自灭,却不想那样的光景,那里有自生自灭之说,只不过是白白填了别人的肚子罢了。”
夏小柒这才听明白不觉心中一惊,没想到秀娥竟然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
不由得心中难过起来,叹了一口气,一杯杯的喝着酒,她替别人难过,却也不禁想起了自己,不禁略带愁容的喝着闷酒。
“呦,这酒没了,公子莫急,我去催酒。”秀娥说着,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夏小柒这才想起方才竟没有问她,她是如何逃出那群人的魔掌的,想她那么小的年纪,怎会逃的过呢?不禁心中有些疑惑。
正想着,便见方才那个容貌丑陋的仆人,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夏小柒看他行动有些不便,忙起身去迎,但却不知是不是方才酒喝的多了,一时头晕,身子也有些踉跄。
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头晕的厉害,眼前也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那仆人上前扶住了夏小柒,一双手还是有些力气的,把夏小柒的身子支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