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做硬件,做忌讳的就是跳票。

南乔是个极其有时间概念的人,定了哪天的(截止日期),就必然是那一天。现在新品终于能够刚刚好赶上头一批订单的发货时间,团队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要是真赶不上,恐怕他们所有人都得陪着南乔睡办公室了。

南乔早早地就发现了时樾。

他在一棵大槐树下面的长椅上坐着,休闲的直纹白衬衣,配一条牛仔裤。只是比较夸张地是,他真戴了一副墨镜,一个白口罩,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看他们试飞。这个季节正是槐花盛开的时候,风一吹就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落了他一身。

小安当时说:我擦,那个变态谁啊,看了我们一两个小时了,不会是竞争对手过来窃取我们试飞信息的吧。

南乔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时宇说:担心个啥啊,我觉得是个瞎子。

小安说:那咋没拐杖啊?

秦时宇说:那不是有导盲犬吗?

南乔内心默默给时樾点了一支蜡。

六点多钟的时候试飞团队散了,南乔把器材都交给小安他们带了回去。

她站到时樾面前,老二又开始冲她汪汪叫唤,蠢蠢欲动。

时樾摘掉口罩和眼镜,仰头:这你都能认出来?

南乔认真道:我认不出来你,也认得出你家老二。

时樾意味深长地看了南乔一眼:好样的。

时樾起身,抖落一身黄黄白白的槐花,拉了南乔的手:“想吃什么?做给你吃。”

南乔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来得及吗?你不饿?”

时樾浅淡地笑了笑,道:“就是想做给你吃,赏脸吗?”

南乔抬头望着时樾,背后的万紫千红的霞光映照在他挺拔的背上。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的模样陌生又熟悉,仿佛一切都还是那样,又好像一切都变化了。

她想她心中其实是一直思念他的。

时樾住的那个小区里面有一家有机蔬果店,食材的品相都是极好,就是贵,一斤排骨也得百来块钱。两人为了省时间,就在那里买了。

结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抬了抬鼻梁上挂着金链子的眼镜,道:“哟,小两口出来买菜啊?连衣服都穿成套儿的。”

南乔这才注意到,时樾这身儿打扮,可不就是和她一样的。

时樾笑了笑,拿出□□来给阿姨刷。

那阿姨还是没忍住继续絮叨:“这俩小模样长得,真配!生娃娃没啊?龙生龙凤生凤,小娃娃将来肯定把电视上那些明星都比下去!”

南乔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尴尬得想要脱开时樾的手先出去,却被时樾抓得更紧了。

南乔就点了三个菜:一个生拌穿心莲,一个银杏百合炒虾球,还有一个三杯鸡。

时樾在厨房一边做着,一边感慨,你还真是好养活。

南乔自己动手用高压锅煮米饭,米是柬埔寨的长粒香米,一颗颗又长又晶莹,干闻着就有一股子清香。

她这边折腾好了高压锅,那边时樾都已经开始炒菜了,三杯鸡的锅子也炖在了燃气灶上。

他专心致志的,翻炒、下佐料、掂锅,熟练又细致。

南乔静静地看着。

时樾不看也知道她在身后,道:“怎么不去外面坐着?这里油烟大。”

南乔伸出一双手,从背后安安静静地环抱住了他。

时樾定了一定,似是眉头凛了凛,复又淡淡笑道:“怎么,过意不去?郑昊说你做的西餐不错,下回做给我吃。”

南乔的脸贴在他背上,他衣上清香,仿佛还残留着槐花的香气。

南乔低低叫了声:“时樾。”

时樾以为她有话要说,侧耳倾听,“嗯?”

然而她只是又低低地叫了一声:“时樾。”

女人的直觉吗?

时樾那时候有一种错觉,南乔的这两声低唤近乎梦呓,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他想他真的低估了这个女人。

或许是有些不堪回首的经历的缘故,他近些年对女人的身体很是冷感。逢场作戏的时候居多,动性容易,动情却没什么可能。

南乔初初在他看来,就是最容易打发的那种女人。一个字概括,那就是“蠢”。

他几乎都不用耍什么花招,这个女人就能轻轻松松被他吸引。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南乔和其它被他的皮相吸引到的女人不一样。这种区别,就好似后者如同《喜剧之王》中浓妆艳抹的张柏芝,拿着芥末眼泪汪汪地说,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啊。

但是南乔是一棵树。沉静地站在那里。她不会开花,不懂得谄媚。她有情,却绝对够不上一个“痴”字。他知道就算哪天他死了,她也只是会停下来,挖一个坑,把他埋进去,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就把他逼去阿尔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