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说完,手便被顾九握紧了些儿,顾微微勾唇九道:“南衣与於兄称兄道弟,班仕杰便是我顾予阡的姐姐……”
她话音刚落,受惊的可不止一人。
她这么说便是,肯定了……
顾九“腾”的一下红了脸,她都说了什么?
再抬眼,她瞥见班仕杰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顿然觉得,是中了这睿智女子的计谋了?
她这般一说,便是将自个放在了“靳南衣”的内室子的身份上去了,班仕杰与於思贤是成了亲的,而她,在旁人眼里与“靳南衣”不过是未婚妻子与未婚夫婿的关系罢了。
顾九颤颤地松开手,却被一旁的一人给抓住了。
那人气息有些不稳,那双绝美的凤眸,似有无数想说的话,连那好看的薄唇都不由自主的……轻颤着。
顾九猛然低下头,一张脸绯红似滴血。
关心则乱!
她因班仕杰一句低弥婉转带着淡淡伤感的话,又因这三人的期待,便是“口不择言”了。
只是,如今站在这里的顾予阡,无名无分的顾予阡,又算什么呢?
素白色衣袍的少年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於氏夫妇的眸光落在他二人身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与祝福。
经历了那么多,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夫妇二人能懂,便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夫妇二人相视一笑。
接着班仕杰被自家丫鬟引了出去,於思贤似有什么话要同寡月说,便从厢房侧门过去,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个暖炉子,却是很暖和的,因为寡月要在书房里读书作业,卫簿便设了一张榻,榻上又经卫箕打理,添了几床被褥子。
寡月招呼着於思贤坐下,二人且说了一下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又谈论了一下集丁部的修撰情况。
寡月本是一有时间便去帮着修撰集丁部,还有几个庶吉士也是慕名而去,帮他们一起修撰。
於思贤却是不在乎这些,于他到哪里都是一样。可是他也深知,班丫头心中对他的期望是很高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愉悦,他於思贤的才学终有一日会尽展开来的。
二人又谈了一下,翰林院这边的一些情况,二月便是要上任了,所以两人都只是匆匆交谈了一下。
等到天全黑的时候,於思贤和班仕杰便要离开了。
“你嫂子要去逛一下东城的夜市,我陪她去逛逛,你们要去吗?”於思贤笑道。
“不了,你们去吧。”寡月替顾九作答,二人心中都清楚,也知道在担心什么。
寡月将於思贤送出去后,方折了回来。
顾九的头发已全干了,过了及笄之年,女子的头发便该扎起来了,只是按照男装的年纪,她与阴寡月都未曾行冠礼。
“九,九儿要吃些东西吗?”少年掩门后望向屏风后床榻上的少女问道,他看不清昏黄的灯影处女子的轮廓,只觉得这样虽站得远,心中却被暖意填满,至少,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顾九仓皇地回过头去望着站在门口的阴寡月。
“嗯?”她似是没有听清,问了一句,还不待少年再重复一遍,她脑中一过,忙道:“是有些饿了呢……”
少年身子一震,心一紧,忙开门就往厨房里赶去这也才申时将过,未至酉时,顾九吃些东西在睡也无妨的。
顾九看着少年匆匆掩门而去,颇觉得有趣,她微勾唇躺下,突然来了一阵困意,不妨先睡会儿。
床榻上满是那人的气息,淡淡的草药味,淡淡的茶香味,还有一些淡雅的清香,是他的味道……
来的时候卫箕借口说还有几间厢房未整理出来,顾九知晓他的心思,不过是不挑明罢了。
她微微阖上眸子,许多日子没有睡这样柔软的床榻了,颇有些怀念的。便是一接触到枕头就睡着了……
寡月快步朝厨房走去,因为宅院大,厨房离的还是有些远的。
卫箕、卫簿、小易还有萧肃都受他的允许出去东城夜市了,一方面萧肃许久没有来京城了,带着他玩玩顺便办置些用的穿的;一方面送於思贤夫妇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寡月将灶里的柴火点燃,不适的咳嗽了几声。
他在橱柜里寻了下,他记得他有命卫箕安置一些女孩子爱吃的东西的。
就着热火炒了一盘酱汁熏肉,出锅时候放了些葱花,盘装,封入食盒。又淘了米,用罐子煮了些粥,在粥里头加了些磨好的玉米粉,在粥快煮好的时候又洒了些莲蓉肉,他盛了一小碗,又在粥上淋了蜜酿的桂花蜜。一碗清香的小粥就成了。
寡月将灶里的活弄小了些,又烧了热水,想着卫箕他们回来了再用。便提着食盒朝顾九房里走去。
房内,暖气逼人,锦屏春暖,透过屏风,他能看到女子安睡着的平静睡容,他擦拭了一下额际的汗水,为了她,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他朝床榻上走去,将做好的饭菜放在床榻旁的案桌上,一时间竟不忍上前去唤醒顾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顾九虽累,睡的并不沉,她知道寡月要去给她端饭,若是在深度睡眠的时候被打搅了,便是一天都睡不饱了。
榻上的女子眉头动了动,片刻后,便睁开惺忪的睡眼。
少年身子一震,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动了动身子,上前一步,颤声道:“你……你醒了……”
顾九试图坐起来,那少年的手已落在她的肩头,又给她拿过一床被褥子抵在腰后。
顾九这才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初睡醒的她竟有些像初生婴儿一般……脆弱。
寡月心头一种情绪泛滥,他迫切的想要靠近顾九,更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