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倏地,江棘抬眸,手慢慢伸到傅盈的脸颊上。
手指在她眼下轻触,抹掉了溢出的眼泪。
他搓了搓指腹,连眼泪都比以往要热一些。
他心下发沉,怒意上涌。
于佑晴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江棘深呼吸了一下,胸腔中泛起闷痛。
他动了动脖子,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俯下身,嘴唇贴在她的耳边道:“盈盈,快点醒过来,否则……我就不管你爸妈了。”
“如果不是我护着,他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眸底颜色渐深,江棘沉着脸,神色愈加阴郁,“你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叹息一般。
傅盈也没有睁眼,但却慢慢躬身,再一次想把身体蜷起来,然而在中途便被江棘一把按住了腿,再一次摆正了睡姿。
他把唇压在她耳边,炙热的呼吸伴随着低沉的声线,顺着耳蜗冲击着她混沌一片的大脑。
“监狱那个地方,少两个人,太正常不过了……”
说罢,他收敛起神情,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如果她六点前还不能退烧,那么他会让医生给她用药。
之后几个小时江棘一直没睡,又是给她换冰袋,又是给她擦酒精。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她又发了一轮高烧,一直烧到39.5度,但很快就降了下去,之后一直维持在37.8度左右。
终于,在六点不到的时候,傅盈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
江棘立刻喊她的名字,但她一点反应都没,目光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不动,每次眨眼都慢腾腾的,仿佛闭上就睁不开来似的。
江棘不停地在她耳边唤她,许久她才转了转眼珠子,视线在他的脸上聚焦。
傅盈觉得自己的脑子很重,身上也酸痛无比。
可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一场大梦过后,她的灵魂也在其中受到了荡涤,曾经不明白的事,现在通通透彻起来。
她的命运其实一早就定下了。
在爸爸把傅氏交给江家,把她也交给江家的那一刻,就定下了。
如果爸爸把傅氏和自己托付给其他人,那便是强者给弱者的馈赠,受益者只会对他们感恩戴德,更何况爸爸手里还有王牌,他们只会更加地对她好,期盼爸爸出狱后把他们带上更高的辉煌。
可爸爸偏偏把他们交给了江家,交给了更强的强者。
那就不能说是馈赠了,而是变成了讨好,也是在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爸爸不愧是商人啊。
傅氏的财富讨好了江棘的父母,而他知道江棘喜欢她,所以又把她交给江家抚养,顺而讨好了下一任的继承者江棘。
因此江棘掌权没多久,便对爸爸的示好给予了反馈。
——他大方地把整个傅氏都许诺给了他。
她从一开始就是爸爸下的一步棋,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什么有爸爸撑腰,什么用傅氏换江家庇护她,不过是久经沙场的老商人用来敷衍自己傻女儿的谎言罢了。
是她太蠢,被骗了还开开心心。
傅盈疲惫地闭上眼,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沉。
耳边又传来男人焦急的呼唤。
她被吵得头疼,只好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又开始恶狠狠地威胁她的男人。
她心想——
你以后不用再威胁我,也不用再强迫我了。
我不会跟你闹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棘……我会乖……”她看着他,虚弱道。
江棘蹙了蹙眉,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口,紧盯着她的眸子道:“那就快点好起来。”
傅盈艰难地眨了眨眼,声音弱的几乎听不到:“好……”
“不许再发烧了。”
她还是缓缓地眨了眨眼:“好……”
忽然间,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恐慌感涌上心头。
江棘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说什么都应,要求什么都说好,但她并不是真的多么积极,反倒像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了,所以他说什么,她都回答可以。
“我们回家?”他拧起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