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今晚拿了第一的缘故,易宛琪看起来容光焕发,原本不出众的容貌比平时要生动不少。
她的腿还没有完全好,但拄着拐杖受伤的腿不挨地也能慢慢行走。她这副坚强的模样,经由上场比赛媒体大肆渲染之后,这场比赛确实帮她拉到了不少场外观众的支持,郁安夏觉得其实今晚排名第二的设计师作品比她的要出彩一些,易宛琪真正胜在人情分上。
“翊臣哥。”走到身边时,易宛琪笑着喊了声。
悦悦不高兴地重重一哼,在郁安夏怀里挣扎着朝陆翊臣伸手双手,到了他怀抱后然后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大声朝易宛琪示威:“我爸爸才不是你哥哥!他是我妈妈的,小叔叔说随便认哥哥的都是想要抢人家的老公!”
郁安夏没回国前,陆家的亲友给陆翊臣介绍过不少对象,但屡次被陆娇依提及又深得陆璟喜爱的易宛琪是悦悦最不喜欢的,即便现在他们复了婚,悦悦对易宛琪还是没有好感。有时候,小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他们不懂什么恩爱情仇,但很直观地能感受到有人想要抢走他们的父亲。
悦悦是小孩子,易宛琪即便脸色青红一片也不可能跟她争辩,倒是旁边陪着过来的毕瑞禾,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看吧,人家小孩子都看出了不纯的动机,偏偏这个侄女还非要上赶着掩耳盗铃来搭讪,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郁安夏在心里夸了句悦悦,忍着想笑的冲动代她道歉:“不好意思,悦悦偶像剧看多了,最近特别喜欢学电视里说的话。”
易宛琪抓紧了手里的拐杖,嘴角有些抽搐,她能说什么?还能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想起今晚的比赛,她看向郁安夏,精心修饰过的眉往上扬了扬:“今晚暂时坐上了你第一的宝座,你不介意吧?”
郁安夏莞尔:“你也说是暂时,我只关注最后的结果。况且,国内能多出一些优秀的设计师将来在国际上扬名,也算是为国争光了不是吗?”
易宛琪皮笑肉不笑,她只信,郁安夏今晚的大度无所谓全是装出来的,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本来想借机过来炫耀,却被个臭丫头让她下不来台,易宛琪的指甲用力扣进了掌心。
陆翊臣弯身把嘉嘉也抱了起来,一手一个,侧目对郁安夏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对毕瑞禾微微颔首:“易伯母,我们先走了。”
毕瑞禾是巴不得赶紧跟他们分开的,忙点头,又叮嘱陆翊臣的司机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目送着黑色布加迪汇入车流,毕瑞禾沉下脸训斥易宛琪:“老夫人今晚精力不济让我陪你过来,老人家一片苦心我不信你感受不到,要不是你死活闹腾着要参加比赛,没有人会同意。既然参加了就好好参加,别的心思不要再起,多了也是自己丢脸。”
易宛琪垂着眸不语,握起的拳头上手背青筋直跳。
陆翊臣的车子缓缓行驶在流光溢彩的夜色里,窗户开了一半,徐徐微风吹进来,今晚比赛给郁安夏带来的点点失落渐渐散去。
陆翊臣伸手揽过她的肩背:“一次而已,晋级就好,不必太在意。”
郁安夏挽了个笑:“没有。今晚的比赛只是让我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这只是分赛区,到了总决赛肯定是精英荟萃,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想拿冠军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接下来的八晋六和六晋五会决定最终名次,这两个星期我要好好琢磨,争取拿到第一直接晋级,不用再参加后面的附加赛。”
“妈妈,你是最棒的,就算不是第一也是悦悦心里最棒的。”旁边儿童座椅上的悦悦伸出白嫩嫩的拇指给她比了个心。
嘉嘉也跟着附和。
郁安夏差点被这两个孩子暖到了心间。
回到御江帝景,郁安夏伸手开了客厅大灯,今天陈姨请了半天假,家里没有其他人。
她正弯身换鞋时,陆翊臣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翊臣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走出两步,在门外接听了电话。
换好鞋后,郁安夏给两个小包子倒了杯温水,看他们喝下去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时,陆翊臣正好进来,她随口问了句:“谁打来的电话?”
“派出所工作的一个小堂弟,宋知薇现在关在他们那,有一天了,报了我们的名字,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177 陆翊臣的警告
其实陆翊臣小堂弟陆向磊打这个电话并不是通知他去捞人。
宋知薇伤人的情节不重,处以500罚款,拘留到明天早上就会被放出来。易宛琪虽然吩咐了保镖暗地里修理宋知薇,但她压根没敢把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告诉家里人,没有了易家做后盾的易宛琪,别说从内部动手脚,就是想把人多关几天都做不到,宋知薇只在警察没赶到前肚子上狠狠挨了保镖几拳。易宛琪在易家呼风唤雨惯了,却忘了在外面不会有人像易老夫人一样约束着易家上下处处对她优待宽和。她不同意私下和解,派出所那边安排宋知薇做了精神鉴定没有问题后,便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陆向磊所在辖区是蓝水湾那一片,先前罗映儿在工作室闹事那次,就是他出的警。宋知薇还没去治嗓子前,他在工作室见过她一次,知道她是郁安夏的朋友这才会特意打电话过来告知一声。
郁安夏听到宋知薇被关面色有些微波动,在听陆翊臣把话说完,说她只是精神方面有些疲惫明天早上就会被安然放出来时,她将本来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杯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将他脱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放到分类好的收纳篮里。这时,墙上报时器十点整报时。郁安夏又赶紧到小客厅催促一回来就坐到了动画片前的悦悦和嘉嘉去洗漱睡觉。
等她自己也洗漱上床后,却翻来覆去地一直没有睡意。
陆翊臣从卫浴室出来,看到橙黄的壁灯下,郁安夏靠在床头,视线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落地窗帘没有合上,明亮的玻璃窗上隐约倒映出一双微锁的眉。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坐到床边,将她耷拉到了脚边的薄毯拉到小腹上方:“在想宋知薇的事情?”
郁安夏的目光转投到他身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盯着他深邃的眉眼不放:“不想她,想着你不在我身边,空荡荡的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睡不着。”
郁安夏的肌肤很好,虽然已经迈过了女人的二十五岁第一道大关,但在昏暗的灯线下,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脸颊依旧白皙光滑,没有一点修饰,看在眼里,却让人赏心悦目。
“真想我了?”陆翊臣把毛巾扔到了床脚的收纳篮里,把人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俊朗的眉眼含着笑。
仅隔了一层睡袍的热度熨烫了她的大腿肌肤,郁安夏心口有些情潮翻涌。
郁安夏想,如果她成长在一个父母健全、千娇百宠的家庭里,被宠成天真傻白甜的她可能会宽容一点原谅宋知薇的一次“无心之失”。但她不是,不管还是在福利院的颠沛流离还是在郁家的寄人篱下,都注定了她的感情里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必须纯粹,她付出了真心,别人回报的感情里面就不能有任何杂质。
以前在纽约认识的一个心理学家说过,她这种情况,是典型的内心缺乏安全感。
郁安夏双手抓着男人的睡袍前襟,望进他清亮的眉眼里,不由生出一丝庆幸,总有能全心回报她全意的人,她抬起上半身朝他的唇印了过去。
宋知薇是次日早上八点整被放出来的,从派出所出来,外面等了一辆黑色保时捷,司机小戴降下车窗说有老朋友让他来接。
宋知薇顿时眼中一喜,她在茗江市只有郁安夏一个朋友,她认得这个司机,上前准备拉开副驾驶车门。
手刚碰到门把,小戴道:“你坐后面吧,副驾驶车门坏了。”
宋知薇眼中喜色一顿,犹豫两秒,却还是照着他的话坐到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