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杜婉词红着的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真实, 她也曾听闻杜婉词或许是太子妃的风声, 但是此次官家并没有下旨,难道是已经内定下来了?
杜婉词嫁于太子, 如果是肃王府和官家共同默认的事,杜恒言自觉无力撼动, 或者说, 这个忙, 她并不想搭手。
对于肃王府,杜恒言是等着他崩的。
对上杜婉词期待的眼,淡道:“这事, 婉婉心里是怎般考虑的?”
杜婉词低头轻语道:“我不愿意,可是娘和王府阿翁阿婆执意要我嫁!”
“哦,大赵国再没有比太子还好的儿郎,婉婉和他又是自幼的情分, 婉婉为何不愿意?”杜恒言倒好奇起来,杜婉词何至于走投无路来找她?
杜婉词一时呐呐,自个对宪哥哥的心思,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和阿言闹了这许多年得矛盾,若是阿言不帮她守住秘密,将此事传出去, 官家、肃王府都会大怒,便是娘,到时候也会为难。
杜婉词面上有了几分烦乱,微微抿了嘴。
杜恒言心里不由自嘲,婉婉不过就想借助她度过眼前的难关,她还险些以为,这姑娘是要自此以后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呢。
厘清杜婉词的态度,杜恒言悠悠地塞了一颗香枨元儿到嘴里,许是在现代看多了言情中的恩怨情仇,杜恒言对杜婉词不愿意嫁给太子一事,并不怎样体谅和关切。
赵萱儿和杜婉词明明是杜府的女眷,却处处以王府郡主与外孙女的身份在外示人,一意靠近肃王府,处处以维护肃王府的利益为自个的切身之事,比如杜婉词在书院中疏远伯父下属武大人的女儿,和陈语冰、薛清漪之流成了一派。
如果,杜婉词真的嫁给了太子,太子的后院可就热闹了,昔日的一众小姊妹,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在书院中的姊妹情深。
肃王府有自己的前程考虑,相比较于肃王府自个的大业,这外孙女的姻缘做筹码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婉婉,姻缘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伯父、伯母自来疼你,你若和她们说不愿意,她们定不会勉强你的,除非……”
杜恒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杜婉词一听杜恒言开口,就知道她说的是托词,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官家赐婚,伯父、伯母定不敢违抗的!”杜恒言说着,面上蓦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了几分冷意。
她和杜婉词之间,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站在对立面,赵萱儿害死了小小娘,她和赵萱儿之间的仇恨,即便杜婉词不主动干涉,也必会有牵连。
所以从一开始,杜婉词防备、抹黑她,她也不在意,她和杜婉词之间不需要姐妹情深。
她说的无意一般,可是杜婉词还是听出了杜恒言对自个爹、娘当初被赐婚一事的嘲讽,怔怔地望着阿言,她们的娘是仇人,她怎么会妄想阿言会帮她呢?
杜婉词默然不语,胡乱地点点头,越过杜恒言,自个先走了。
杜恒言又扒拉了两颗香枨元子到嘴里,望着杜婉词失落、颓丧的背影,她此刻竟觉得有些庆幸,庆幸杜婉词自幼和她不睦,自幼帮着赵萱儿,不然,这时候,她会不会狠下心来说这么一番话?
杜恒言回到杜府,直接去了姬二娘的小跨院,小胖墩和小黑娃留在了嘉熙堂还没回来,姬二娘一人坐在屋里头绣着花,墨采来报言小娘子过来了,面上立即显出了喜色,放下绣活儿,起身出门来迎杜恒言。
一见杜恒言,便笑道:“阿言,我这里正留着几支新鲜的珠花,准备一会让朱砂给你送过去呢。”
说着,让朱砂去里屋将珠花拿出来。
用一个紫檀嵌百宝的匣子端了出来,拿给杜恒言看,姬二娘柔声笑道:“这两支金海棠珠花步摇、双凤衔珠金翅步摇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赏的,说是今个杨淑仪也在,也一并赏了两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杜恒言听到杨淑仪不由顿了一下,仔细拿起珠花来看,幸好这两支是正常的,没有镂空,这才安下心来对姬二娘道:“二娘,我用不了这许多,给我两支便够了!”
姬二娘摇头笑道:“我这般年纪,用不上这些了,你拿去书院里分给其他的小娘子或是自己留着,都比放在我这里蒙尘好。”
二娘说的诚心,杜恒言也不再客气,默了一会,问了一句:“二娘听伯父近来说过太子选妃的事吗?”
姬二娘自来聪慧,刚见阿言的神色有些不对,便隐隐觉得有事,此时听阿言说起,摇头道:“倒是不曾,可是先前官家问你是否愿意做太子妃的事?”
杜恒言微怔了一下,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也就是说,太子妃人选本来就是待定的,肃王府希望婉词嫁过去,可是,官家并没有这个意思?
杜婉词忽地笑道:“嗯,就是怕伯父为难,所以来问下二娘!”
姬二娘观她神色瞬息变化,一时有些摸不透,握着阿言的手道:“你若是心里有事,与我直说,我想不出法子,还有你伯父呢!”
杜恒言点头笑笑,“二娘且安心,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婉词,她似乎也不愿意当太子妃,二娘晚些,和爹爹说说。”
姬二娘一愣,忽地笑道:“难道太子妃真个要从我们杜府出?”
杜恒言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婉词那边也如我一般得到了什么风声吧!”
杜恒言这一句说的是托词,姬二娘自是明白这是找她传话,她对荣延院的那一位小娘子也没有什么恶意,杜府就熙文一个小郎君,便是婉词真的成了太子妃,良人他也不会薄待熙文。
杜恒言传完了话,拿着一匣子珠花出了小跨院,二娘性子自来稳妥,定是会帮她传给伯父,至于伯父会不会帮婉婉,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晚间的风有些凉寒,杜恒言吸了吸鼻子,她终是同情心泛滥,搭了杜婉词一把,也算报了她对阿瓜的救命之情。
当夜,杜恒言换了寝衣,要入睡时,猛地听到外头有吵闹声,像是从东北方向传过来,那个方向恰是荣延院,紫依轻声问道:“主子,不若奴婢出去看看?”
杜恒言道:“这般晚了,你们也睡吧,左右与我们无涉。”
还能是什么事儿,估计是伯父知道了婉词的事儿,去荣延院了,看这动静,肯定是闹起来了。
后来,杜恒言一连几日去书院,都没有再见到杜婉词。隐约听下头的人说,那一夜伯父和赵萱儿吵闹了起来,赵萱儿气的当夜带着于妈妈和女使回了肃王府。
杜婉词仍旧在府内。
杜恒言让紫云送了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到灵犀阁。
灵犀阁的翠微代收下了,笑道:“我家主子还在歇息,劳紫云妹妹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