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澈:“……”这叫会一点?
“帮我看下时间,一分半到了告诉我。”景澄凝神看着手里的魔方,一面一面,一层一层。
“到了。”
倪澈话音一落,他立即闭上了眼睛,手指开始飞快地推动着一颗颗色块旋转起来,偶尔会停顿个一两秒钟略作思考,但整体动作娴熟流畅,看得人赏心悦目。
倪澈早就忘了帮忙计时,视线也没有落在魔方上,而是出神地盯着景澄那双修长灵活的手指。他的最外指节要较一般人略长,弧度柔缓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如果他对音律稍微有那么一点天分,这必然是一双练琴的好手。
就是这样一双手,在七零八乱的各种色块周围撩拨盘转,一点点将混乱离清,连那只没有生命的魔方都似乎辗转得十分幸福。
没一会儿,景澄停止了动作,睁开眼睛,满意地看了看六面颜色齐整的成果,勾起的笑容里透着骄傲得意,“还可以吗?想学的话赶紧拜师。”
倪澈:“……”这叫会一点?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很多人经过训练都能做到,当年我的刑侦学老师建议我们通过这种方式锻炼观察和记忆能力,还在学校里弄过一场盲拧比赛。”景澄将小玩意一样样捡回盒子里,又好奇地去翻倪澈那本专业书。
自觉连长得完全不同的五十六张扑克牌都记不全的倪澈完全没打算挑战盲拧魔方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拼拼七巧板她已经对自己很满足了,与其牺牲那么多脑细胞做这个,还不如多啃几页旁边那本英文版麻醉圣经。
“那你还记得第一次遇到我时,我穿的什么衣服,梳的什么发型,拿的什么东西吗?”倪澈不想直接认输,丢出一道很有难度的考题,毕竟十年相对于人类不太漫长的一生来说也算足够久远,甚至可以消爱恨,泯恩仇,江湖相忘。
“你当时穿的是鲸理工附中的校服,藏蓝色的裙子,白衬衫,短袖,衣领是圆角,没有戴领结也没有穿外套,钮扣一直扣到领口那颗,黑色的系带皮鞋,袜子是白色的,有一圈蕾丝花边。
马尾辫,扎头发的发绳是橙色的,背了一只浅棕色双肩包,那只背包上没有明显的logo,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要攒大半年的工资才买得起。
你的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当然可能前一刻你手里拿着那只药盒,不过我看到的时候它已经滚到我脚下了。那只药盒不是后来改版之后的蓝色,而是乳白色,里面的药剂只剩下一点点。”
景澄语速缓慢,条理清晰地答题,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得分点,那一幕仿佛印在他脑海里一样,在曾经那段特别难熬的时光里,不知反复在他梦中播放了多少遍,每一个细节都巨细靡遗地被唤醒。
甚至他还记得当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夏末微风拂过额前碎发的感觉,以及身后那片广场上淡淡的青草香。
好多细节其实连倪澈自己也已经不太记得了,听他一项项说出来,心里很是震惊,还有欣喜,面上却戏谑地说,“你还记得我的钮扣扣到了哪一颗?这个未必靠谱,心理学上讲,一个人的记忆为了实现其内在逻辑的完整性是存在后期填充的,这叫做格式塔理论,也就是俗称的‘脑补’。”
景澄听见有人跟他讲心理学,下意识便不自在起来,这些年对他说这些的人还少吗?就算他真有病,也不能谁逮着谁治吧?
他随手将魔方朝那只卡通纸盒里重重一丢,“当然记得,因为最上面那颗钮扣是我解开的。你当时眼看就喘不上来气了,换个男的,我就直接撕了。”
“你们这种纪律部队不是还有什么八项注意的么?不调戏妇女,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一次见面就解我扣子嗯?!还能记这么清楚,不愧是刑侦专业经过训练的高材生。”
“当然不是,我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记那么清楚,反正你跟刚刚那个魔方肯定不一样。”
倪澈给他端了杯牛奶,和稍微加热过的一碟翡翠春卷,景澄晚饭时一直只顾着帮他们姑侄俩剥虾剥蟹,自己囫囵吞地吃了一点。
刚跟崇新战斗一番,景澄的确感觉有些饿了,捏着春卷大口大口地吃。他之前不是在警校就是在部队,除去宴请坐席,日常一顿饭花上十分钟都算细嚼慢咽了。
倪澈拉着他拿春卷那只手的手腕,非得等前一口好好咽下肚了才松手让他送下一口进嘴,景澄会意,放慢了速度。
“你用明天的白班跟人家换了夜班?不能总熬夜,对身体不好,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用夜班的?”
“有啊,我辞职,然后你包养我。”倪澈心说,这种自己经常熬夜的人居然警示他人熬夜伤身,当真双标得可以。
景澄送到嘴边的春卷一顿,“你是说真的吗?”随即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是真的,分明她每一丝表情都在逗他玩。
“当警察赚很多吗?你养得起我?”
景澄掏出手机,在上面操作了几下打开邮件,递到倪澈面前。倪澈好奇地接过来看,是他的薪资明细单,她看着点了点头,“嗯,我觉得我再奋斗个几年,差不多可以包养你。”
“除了这些,还有破案奖励,现在不比从前在学校那段时间自由,那会儿可以接一些别的工作,不过我还是喜欢做警察,小的时候就喜欢。”
景澄将吃空的盘子推到一边,一本正经地对着倪澈,“除非你突然想过出挥金如土的模样,不然我可以试一试,应该养得起。”
“那万一有天你养着养着,突然不想养了怎么办?”倪澈见他倾身过来,姿态十分不怀好意,连忙仰身抬起一只脚抵在景澄的胸口。
景澄一颗滚烫的心脏即便隔着胸腔都能感觉到蓬勃地跃动,被她这只微凉小巧的脚丫一踩,非但没有熄火,反而大半个身体都给踹麻了,他抬手握住那只纤细的脚踝贴在脸颊上,再一倾身向前,肩膀顺着她细滑的小腿肚一路蹭到膝窝。
窗外不知是什么小动物碰了花盆栏杆,发出咔啦一声轻响,倪澈下意识地一惊,飞快收回那只撩闲的脚丫子,“万一……夜里崇新有动静我们听不见,还是把门打开吧。”
景澄十分配合地下地开了门,又转身飞扑回床上,这回将她整个人都给摁住了,“这样我们有动静,是不是他也能听见?”
倪澈:“……”
“万一有天我养着养着突然不想养了,是剁手还是打断腿,或者干脆给我一枪,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一天,舍命爆了个肝,终于码了回7000
黑色星期一,乱七八糟一堆事儿等着,我居然还能早早起来修文发文,看见我对内们杠杠滴真爱了么?么么哒,刚八代!
btw坏消息是,下一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憋出来{卖萌脸}{求饶脸}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10)
次日倪澈醒来,发现景澄并未睡在身边,他桌上的电脑仍然开着,屏保是铺天盖地随风轻摆的一大片迷迭香,仿佛看一眼便能嗅到冲天香阵一般。
倪澈抬手捂在胸口那片纹身上,轻薄睡衣下那一小块被景澄印了无数个亲吻上去的凹凸伤痕犹在发烫。疼吗,还疼吗?昨晚他一边进入一边亲吻一边询问,弄得倪澈搞不清他究竟问的是哪里疼。
她趿着拖鞋走出房间,以为是景澄担心崇新醒来发现陪/睡的人食言了会不高兴,探身朝隔壁房间看了看,只见大床上一个小人儿睡得四仰八叉,压根儿就没给别人留出任何陪/睡的空间。
倪澈一回身,瞥见景澄窝在楼梯旁小会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沙发长度不够,他一双长腿憋屈地弓着,身上也没盖点东西。
倪澈走过去,躬身摸他的脸,“你昨晚又起来加班了?还睡在这儿?”
景澄顶着蹭得散乱的头发指了指崇新的房间,“夜里起来撒尿找不到厕所了,喊人。”他怕崇新再醒来把倪澈也给吵醒了,就干脆等他睡着后直接窝在这儿当更夫。
三人吃过早饭,一起沿着坡度缓和的山路在果树林里摘了些时令水果,又回到别墅的泳池里玩了会儿水,就动身返回市区。
下了山,车子在驶进高速路之前要途径一片城乡结合部,因为政府前阵子加大整改小产权房屋的力度,这边略显荒凉了些,有些原本建成打算出售的楼盘为了回笼一部分资金,干脆改成了出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