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江竹停下脚步,买了几个递给唐葵,烧饼刚烤出来,香喷喷的,热却不烫嘴,唐葵咬了一口,淡淡的咸香,配上熟芝麻,分外好吃。

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了。

a市也有卖这种烧饼的,要么是软塌塌的,要么就是芝麻不够,加的调料也不对。唐妈妈很喜欢吃,不过总是抱怨味道不够好。偶尔买过几次,后来就不愿意再买了。

果然,不管什么东西,正宗的都是要去原地吃。

江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开车,虽然元宵节已经过去了,但外出务工的人还没走。街上人也不少,江竹带着唐葵,径直去了一条窄窄的小巷,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店。

店铺并不大,房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水泥的台阶,缺了一块角,露出里面红色的砖。门前钉着厚厚的棉帘,为的是防风保暖。进去,里面生着炉子,倒也很暖和。

但没有人。

江竹叫了一声:“张姨。”

他用了方言,声音较平时说话时略低一些。

隔间的门里却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长的却是格外的漂亮。大概是怕冷,穿了件厚厚的不合身的棉衣,上面花团锦簇,样子都是老式的。

她看了看门前的两人,干脆利索地说:“我妈妈去进布了,不在家。你们想买啥?”

“被褥,还有四件套——小柳,你这里卖枕头吗?”

小柳手里抱着暖手宝,闻言,把暖手宝放在一旁:“可以现做,你过来挑布吧。”

说着,引两人进了内间,室内有些昏暗。小柳领着唐葵去挑布料,唐葵选了浅米色的纯棉粗布。枕头里面的填充物也没选棉花,而是荞麦壳。

小柳毫不含糊,拿尺子量了量,裁下布,坐在缝纫机前开始锁边,装荞麦壳,手动封口。问清床大概的大小,江竹帮唐葵选好了被褥。

四件套就比较难选了,这里花样并不算太多,最终拿了一套蓝底带白色云朵的。

江竹说:“张姨这家店开很长时间了,以前只卖布料,我小时候,妈妈都是从这里买布料,回家自己套被子……”

唐葵想象不出来郑教授拿针缝东西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小柳说了句:“好了。”

把枕头递过来,沉甸甸的。付钱的时候,发现全套加起来竟然还不到五百。

唐葵被这物价震惊了一下。

虽然她没有买过四件套,但读高中时候的那种单人床标准都已经是450了。这沉甸甸的,怎么看都比那种要好的多。

他们买的东西很多,小柳见他们就这样走过来,不太方便拿,折身去里屋拿了电车钥匙递给两人:“用完了再骑回来就成。”

江竹谢过了她,小柳无所谓地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唐葵被她这豪迈的腔调逗笑了。

回去的路上,江竹忽然开口:“葵葵,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唐葵坐在后面,风有些冷,她戴着帽子,听得不太清楚:“什么?”

江竹说:“我从小在安山镇长大,母亲是个勤劳的工人,父亲原本是军人,退伍后做了司机。”

哎?

唐葵初听时还有懵,等他把话说完,似乎有些懂了。

“后来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出了车祸……”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竹声音有些低:“那时候我刚刚读高中,很茫然。后来,江伯伯和郑教授过来了,他是父亲的战友,愿意收养我……我就这样去了a市。”

他说的很简洁,唐葵咬着手指,不说话。冷风过来,把她的帽子往后吹,她伸手拉一拉。

原来郑教授并非他生母,难怪总觉得他们母子相处时候,觉得好像隔了一层。礼貌彬彬,但并不亲热。

“我人生中的前十五年,从来没有离开过安山镇,”江竹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学医。只是未曾想,还是有违本愿……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你已经尽自己所能了,”唐葵温言劝他:“死生各有命,你已经抢救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说话间,江竹又带她去买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安山镇上开的店,基本上还是以前的那些。老板都还认得江竹,见他带着唐葵过来买东西,都乐呵呵的:“终于交女朋友了啊,不错不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么大年纪了,也该考虑生孩子的事情了吧?”

说着,有的还善意地抓把糖果给唐葵:“拿着,我儿子前段时间刚结婚,这是喜糖。”

唐葵笑盈盈地收下,叫声“谢谢伯伯”。

老板也夸她:“长的真好看,像明星一样,江竹有福气了。”

等到两人走了,老板摘下眼镜。

怎么觉得这小姑娘长的……也有点眼熟呢?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江竹问唐葵:“你现在在哪里住?”

唐葵指挥着他,左拐,前行,又拐进一个小胡同里,尽头,就是她的家。

下了车,江竹盯着这里看了半天,扭头看了看周围,胡同口种了一株合欢树,夏天的时候会开粉色的绒绒的花朵,铺天盖地的香,招引了不少蜜蜂和蝴蝶,而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树枝。

他忽然问:“这是你租的房子?”

“不是啊,”唐葵拿出钥匙,开门:“我小时候就住这里。”

江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