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一望无际的大海,映着炽热的日光,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一匹亮光锦缎,随波闪悠,颤动着。

季鱼光脚踩在甲板上,脚底很烫,火辣辣,像踩在烙铁上。

船头,正有两个人从船舷外爬上来,跨过围栏,跳上甲板。

其中一个又黑又瘦,光着上身,一边肩膀上搭着一件绿色迷彩服,看到甲板上有人,尤其是季鱼身后的男人,立刻把衣服穿上。

他身后那个人,与他刚好相反,体型微胖,穿戴整齐,脸色苍白,像一只惊弓之鸟,畏畏缩缩地躲在黑瘦高个子身后。

“枇杷你看,船长回来了吧,我都说了不会骗你。”黑瘦高个拽着躲在他后面的人,向季鱼他们走来。

季鱼猜想他们应该就是郑淙提到的泥鳅和枇杷,那个不敢见人的,自然就是比较粘船长的枇杷。

她放慢脚步,却不敢停下来,不走动,脚底就烫得越难受。

海坤一直盯着她的脚,嘴角抽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移视线。

枇杷偷偷地探出头来,视线不小心撞见季鱼含笑的目光,像见鬼了一样立刻缩了回去,跟在泥鳅身后,一步一步挪到他们船长面前,快速躲到了他背后。

季鱼脑海里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不同的是,那个躲在别人身后的是个小女孩。

她心里猛然一阵刺痛,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向郑淙的房间。

“诶,你的面还没吃完呢。”郑淙在身后叫她。

“帮我端到房间来,谢谢。”

季鱼快步进入房间,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

她刚平复下来,郑淙把她的面送来了,向她解释,枇杷不是故意怠慢她,而是因为

“有病。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季鱼打断了他的话,盘腿坐在床一上吃面。

房间不大,还隔出了一个小角落做浴室,家具简陋,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吊床,一个嵌入式的落地柜,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椅子都没有。谁来了都只能坐床上,要么站着。

郑淙习惯性地坐在吊床上,看了她半晌,才笑问她。

“你怎么知道枇杷有病?他从来不开口说话,但他不是哑巴。没事就在纸上画枇杷,所以名字就这么叫开了,其实我们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一直跟着船长,跟着他去参军,后来加入海警支队,从来没有分开过,就像长在了他身上。”

季鱼没向他解释所谓的ptsd,她父母不在以后,她也有很长一时间,一直粘着老贾,很害怕他会把她送到孤儿院去。

她有些好奇,这个枇杷,经历过什么创伤?为什么这么粘船长?但她没继续问。

郑淙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不太正经,其实心里有谱得很,同样唯船长马首是瞻,想要从他这里套出什么信息,不太可能。

季鱼吃完面,留在房间里休息。

郑淙离开前,试探性地问她,以后如果不能再参加潜水比赛了,打算怎么办。

“我玩潜水又不是为了比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季鱼知道他是在关心她。他们在餐厅里的谈话,她也听到了一部分。

“嗯,不错,是个潇洒的女人,我很欣赏。”郑淙朝她竖起大拇指,三言两语,把新闻报道中的大体情况跟她说了。

季鱼听着,心里有些堵,但很快就把这些破事抛之脑后,打算等回国以后上了岸再说。

郑淙对她这么洒脱的反应有些意外,很少见到有女人像她这样,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她却好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什么异常反应。

他担心她会把不开心闷在心里,笑道:“那你下午先好好休息,晚上凉快的时候,我们去甲板上吹风钓鱼。哥哥我继续开演唱会。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季鱼笑着点头:“好啊,再听你唱《水手点灯》?”

“这个可以有。”郑淙左手习惯性架在下巴下,食指和拇指竖成倒八,其他手指握成拳。“诶,你觉得我的《水手点灯》怎么样?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其实是个艺术家。”

“你要我评价你的作品?”季鱼已经吃完,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小时候听郑智化唱《水手》c《星星点灯》,觉得很励志,也很感动,想给他寄块手绢什么的,让他擦擦眼泪。听你唱《水手点灯》,我很想问你,哥,要不要来段二人转?甚至有一种想扭秧歌的冲动。”

郑淙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评价,知音啊。”他又要过来跟她行握手礼。

季鱼匆匆摆手,表示打住。郑淙也没强求,及时止住。

两人开了会儿玩笑,季鱼心情已经恢复正常。

郑淙一走,她把门反锁,打开手机,试着联网,搜索关于海洋守护者的信息。

她忘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组织。从她了解到的信息,她直觉感觉,鲲鹏号应该就属于这类民间环保组织的追踪船。

网络很慢,她好不容易打开网页,了解到,这果然是一个环保组织,专门保护鲸鱼c鲨鱼c海狮c海豹等海洋动物。

季鱼心喜,既然这样,她拍的捕杀鲸鱼的视频直接交给他们,不正合适?

她仰躺在床一上,继续思考问题。

船舱隔音效果不算好,隔壁房间里偶尔有声音传来。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只有有郑淙和泥鳅的声音,枇杷应该也在,只是没说话,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她能判断出来。

季鱼跳下床,拿着手机,离开房间,绕到船舱侧面,沿着铁梯,爬到最顶层。

驾驶舱内果然只有船长一个人。

门没关,她直接进去,倚在门口。

坐在驾驶台前的人,一直看着前方,似乎不知道门口多了个人。但凭他的警觉性,一定知道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