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坤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转入另一个话题,“杨队长,我一直有个疑问,十三年前,‘东南’号在南太平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真的只是和黑鲨的捕鲸船有关?”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杨泰铭正端起酒杯的手突然顿住,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转而又放下,双手撑着膝盖,思索半晌。
“我知道,日本追加捕鲸船赴西太平洋捕鲸,冠冕堂皇称之为科研调查;环保组织艰难面对日本官民捕鲸,他们已经发出申明,今年将不再向南极派出跟踪船只;海洋守护人船只运营经费筹集困难,海洋守护事业将要搁浅这些都不是好事。如果你是因为国际上这些消极传闻,想要放弃,我能理解。”
“放弃?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海坤随手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上,看了下时间。
“那是因为女人?”杨泰铭笑问道,“你十八岁就被你父亲扔到海军部队里,退役后,我本以为你会子承父业,继续跟随他历练,将来做一名舰长军官之类的。没想到你跑到我这来,干起了海警。离开海警支队,你就上了鲲鹏号,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与这个无关。”海坤再次把手机屏幕往下盖在桌面上,“我想了解我不知道的真相。”
按照杨泰铭的说法,他在一次海上搜救行动中,因为潜在水里的时间太长,大脑受到损伤,记忆系统遭到严重破坏。
醒来以后,他脑海里只记得一件事,抓捕黑鲨。具体事由,都是从杨泰铭口中获知。
十三年前,中国海军舰艇“东南”号做环球航行,在南太平洋遇到黑鲨的捕鲸船,发生激战,最后两败俱伤。
黑鲨死里逃生,此后没多久,“波塞冬”号横空出世,横行四大洋,黑鲨也自诩“海神之王”。
西方大国一直想要拿下这一国际犯罪头领,却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海坤父亲是“东南”号的舰长,留下遗言,一定要活捉黑鲨,还海洋一片安宁。
杨泰铭把他父亲的遗言转告给他,他就退出了海警,做了鲲鹏号的船长,追踪黑鲨。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怀疑过“东南”号因为黑鲨而覆灭的真伪,同样没有对杨泰铭的话产生过怀疑。
但近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仔细琢磨,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
十三年前“东南”号对战捕鲸船,这么大的事件,他却甚少看到相关的资料,这是最大的疑点。
“我想知道,‘东南’号是什么类型的舰艇?”
“什么舰艇?就是一般的驱逐舰啊。现代海军舰艇中,用途最广泛c数量最多的舰艇是驱逐舰,这是一种装备有对空c对海c对潜等多种武器,具有多种作战能力的中型水面舰艇,能执行防空c反潜c反舰c对地攻击c护航c侦察c巡逻c警戒c布雷c火力支援以及攻击岸上目标等作战任务,有‘海上多面手’称号,这些资料你应该最了解。”
杨泰铭像有所准备,背书一样,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不可能。如果你说是一艘普通的巡逻舰,我还能理解。”海坤当然了解,所以才会怀疑,他摆出事实。
“2002年,‘青岛’号导弹驱逐舰和‘太仓’号综合补给舰组成编队,首次完成中国海军舰艇环球航行。一般的环球航行舰队,肯定不止一艘,“东南”号单独一艘驱逐舰做环球航行,出于什么目的?肯定不是专门为了追踪黑鲨。”
“”杨泰铭抬手抹汗。
他抹汗的动作,看起来无意,海坤却看在了眼里,越发生疑。
夜色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
杨泰铭看着海坤比夜更黑更沉的眼睛,有些喘不过气来,静默许久,轻叹了口气。
“海坤,你说的对,“东南”号的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还有另一艘船。当年,有中国海神号之称的‘东方’号游轮环球航行,在南太平洋遭遇海啸,发出求救信号,‘东南’号出海的目的是为了搜救东方号上的乘客。结果遇到了黑鲨的捕鲸船。”
杨泰铭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话锋一转。
“但请你相信我,追捕黑鲨,不只是你父亲的遗愿,也是在维护我们中国人,乃至整个世界人的利益。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所有的真相,有一天你会恨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按照原计划行动,抓到了黑鲨,我就会告诉你一切。”
“”海坤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想进一步追问,杨泰铭手机铃声响起,立刻接了电话。
“是芳芳啊?我和海坤已经在外面吃了,你们不用等我们了。他这个人嘛,就是这样,你也知道,怕给你带来不便。”
杨泰铭看向海坤,他却把头转向了别处,他笑着向电话里的人解释完,挂了电话。
“傻小子,看把你吓的。我女儿就那么不济,让你躲着,连去家里吃顿便饭都不敢?”杨泰铭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话口吻,最后长舒了口气。
“不过,还得谢谢你立场鲜明,不给她留任何幻想余地。她现在已经交了男朋友,两个年轻人已经谈婚论嫁,所以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海坤回过头来,嘴角抽动两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受伤醒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脑海里经常会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跟杨泰铭提起过,得到的解释是,他和杨芳芳从小一起长大,会在他脑海里留下印象,也正常。
海坤见过杨芳芳一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让他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去多想脑海里的那个身影的事。
不经意间,他脑海里又闪过一个蓝色身影。
海坤一惊,迅速把这个身影从脑海里驱散。
黑鲨没有抓住,他长年在海上漂,不知道还要漂多久,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和他前途未卜的命运绑在一起。这样太不负责任。
杨泰铭把话题扯回到季鱼身上。
“季鱼在日本被诬陷误杀小鲸鱼,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们派过去的人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们潜水俱乐部参加的比赛,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唯独没有日本人。”
“他们可以诬陷中国游客误杀鲸鱼,也可以把责任推到比赛选手身上,不知情的外人很容易相信,她们能潜入海底,最有可能能误杀鲸鱼。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潜水比赛的主办方被他们控制,提前做了准备,有意挑选日本以外的选手。”
海坤也想到过这种可能,他把手机翻过来,看了下时间:“对了,她服食兴奋剂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我们也仔细追查过,确定这件事和日本人无关。要说有关,只能是说,他们可以趁机让她名声扫地,再诬陷她误杀小鲸鱼,就更可信。一个品德败坏的运动员,当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海坤突然抬头,看向杨泰铭:“你是说,这件事更有可能是她们俱乐部内部的人在借机针对她?”
杨泰铭默认,端起酒杯喝酒,酒还没入口,海坤拿起手机,随手把桌上的车钥匙拿走,“杨队长,车借我用一下,麻烦你叫车回去,钱我出。”
不等杨泰铭答应与否,海坤已经飞奔到了马路对面停车的地方,快速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