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一晚,说不定就回到原点了。
郑淙又催了一遍,海坤犹豫了几秒钟,没有拒绝,让他们上车,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座那边车门,开门上车。
郑敏看着车子离开,一惯舒敞的心情,突然郁结得厉害。
她意识到,海坤应该从一开始就想到,他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最后的结局也早已注定。
十八岁,刚刚从少年走向成年,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他却背负了本该与他无关的罪恶。
他完全可以把过去埋葬,当做没发生过,改名换姓,拥有辉煌的人生,享受最美好的爱情。
他却主动选择,跨过沉沦,把真相还给世人。
这个真相,一半是真正作恶多端的黑鲨,一半是他自己。
真相揭开,意味着他也走向了断。
郑敏思及此,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进入酒店。
海坤开车,季鱼坐在后座上,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不能平静。
车子到了酒店,郑淙先下了车,也不等季鱼,直接进入酒店。
“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吗?”季鱼磨磨蹭蹭,犹豫着要不要下车。
“不用担心,你别看那个达格人高马大,其实徒有其表。他那几下,就跟胸口碎大石的杂技表演差不多。”
海坤强行忍住回头看后座上女人的冲动:“倒是你的手和腰,回酒店让郑淙去帮你买点药。”
“好。”他不说,她都已经忘了这回事,“那你回去早点休息。”
海坤眼睛紧盯着车前方,“明天一路平安。”
季鱼点了点头,心里憋闷难受,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进入酒店。
郑淙正在等电梯,余光瞥见季鱼走过来的身影,大吃一惊。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还能怎么样?”他都已经主动提出分手了,她还能厚着脸皮赖着他吗?
季鱼进入电梯,郑淙迅速跟上。
电梯上行,到了他们住的楼层,各自进入房间。
季鱼关门之前,随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有的话,你给海坤送过去。”
她知道凭海坤强健的体魄,能承受达格的拳脚,但完全没伤到,肯定不可能。
“鲲鹏”号上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清空,没有药,他肯定就这么硬撑过去了。
季鱼回到房间,准备找衣服洗澡,打开皮箱,一眼看到最上面的制服,拿起来,双手抱着衣服,贴在胸口,坐在床一上,盯着制服发呆。
门铃突然响起。
季鱼吓了一跳,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郑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
“陪我送药去呗。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
她还没回答,郑淙朝她手中的制服努努嘴:
“这破衣服你留着干嘛?一起送过去吧。你今天不都说了,这是他的衣服,你要亲手还回去。”
“好!”
季鱼暗暗在心里鄙视自己又在找借口,人已经返回房间,拿了包,再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
郑淙倚在门口,笑望着她跑进跑出的身影。
去“鲲鹏”号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郑淙心情一如既往的复杂,既开心看到她恢复一条鱼原本的鲜活和灵动,也难受,甚至在心里大骂自己怂货。
他们分手,最受益的人不是他吗?他努力一把,也许就能如愿以偿了。
可他做的事情确偏偏相反。
季鱼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却很激动,极力克制。兴奋之余,心底某个角落,始终有一丝挥不去的罪恶感。
她明白,往前是深渊,往回是地狱。
她心里有两股矛盾的力量在互相撕扯,斗争,无数次下定决心返回酒店,但没有一次付诸行动。
车子越靠近港口,她的心跳得越快。
终于到了港口。
两人各自下车,走到海岸边缘。
季鱼扫视了一眼漆黑一片的船,视线落在驾驶舱那一处光源,静立不语。
郑淙跟的士司机低声说了什么,转身跨上甲板,大步走向船舱:“他在呢。泥鳅应该不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别的巡逻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