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咯,”庄浅说,“横竖你也是一个人去,那多尴尬?不如咱俩一起算了。”
乔焱眼神冷得能掉冰渣子,懒得再跟她一般见识。
……
甄家在安城那算是实打实的豪门,在甄持接手父亲事业之后,安盛集团这两年也是赚了又赚,如今董事长大婚,宴请的宾客肯定不少——婚宴是在新城区的一座古朴山庄,整片新区多少地都被用于安盛承担的海景房建设,这一座山庄上月才落成,如今算是首秀。
山庄里里外外,奢华精致得让人咋舌。
密密麻麻豪车遍布的停车区内,一亮黑惨惨的奇瑞q-q冲进来,不知因为刹车失灵还是司机不熟,兹啦一声惨烈的刹车之后,竟没能停得稳当,轻碰到了一辆宝蓝色的崭新兰博。
破车的车门打开,都出一对奸-夫淫……呸呸,一对金童玉女,女人自下车起就浅笑盈盈,一袭曳地纯黑色礼服,设计简单大方,初看那质地就知道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被她挽着手臂的年轻男人身着同色纯黑西装,全程面无表情,只在女人要求他替她弄顺裙摆的时候,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了——
“还没作够是不是?要你买短的你不买,偏弄个扫帚裙裙!”
乔焱冷沉着脸瞪着庄浅,提脚就狠狠踹了两人的“座驾”一脚,骂她,“你这哪儿搞来的报废破车?值得起三万块钱不?刹车都不灵的!”
“什么三万块,我买衣服鞋子的几万块都是跟朋友借来的,这车是租来的咧,”庄浅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解释,不停拉他,“你别去踢坏了,赔不起的。”
“你穷成这样了?”乔焱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也不是穷,”庄浅摆摆手有些烦躁,说话倒还是一贯地有耐心,“我这趟又不是来旅游,而是被我亲哥绑架来要弄死我的,哦不对,现在不是亲哥了,你能指望一个肉票身上带着现金银行卡?”
乔焱目光闪了闪,“你被绑架了?”
“不然你真以为我会来这里度假?”庄浅淡淡道,“程顺安只是个顺带,结果被你给搅黄了。”
见他一时没吭声,就只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庄浅就又趁机多说了两句,“我知道程顺安肯定是你杀的,原因你也不会告诉我,但你适可而止,造孽太多会有报应的,尤其是人命账——你前程大好,犯不着学人耍狠逞一时痛快。”
乔焱眯了眯眼,觉得今天阳光刺得眼睛生疼,紧紧盯着她此刻的表情,最后意味不明地道了句,“人命?畜生命还差不多。”
庄浅闻言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激,却又觉得自己没立场再劝他什么,便不再多言,拉着他的手要朝山庄里走。
乔焱原地不动。
“怎么了?”庄浅诧异地回身看他。
“你是不是没杀过人?”他突然问。
“我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庄浅轻巧地弯了弯唇角,语气淡淡,“吃过屎的人不代表会觉得屎好吃,更不代表他天生爱吃-屎,你明白吗?”
乔焱一愣。
“另外还是要谢谢你。”庄浅已经率先朝着山庄走了,含着笑意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谢谢你替我解决了程顺安,其实我一直觉得屎挺恶心人的,可就是没勇气一脚将之踢开,怕弄脏自己。”
庄浅想,自己着急什么呢,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如果那些暗中行动的人蓄意对她遮掩,譬如乔焱,那她就大方地什么都不知好了,因为暗处的人总会走到光亮的地方来。
她该把心思花在对自己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譬如,半月后与沈思安的婚礼。
一路欣赏过山庄前后的风景,庄浅回想当年嫁给甄持的时候,排场是够大,却远比不上今日,她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是滋味儿,攀比心理作祟,她就想自己下月的婚礼能够搞得更盛大些。
“表姐!”
一个脆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庄浅抬眸就看到了今天婚宴的男女主角:
她那依旧帅得周身桃花的渣前夫,和她年轻漂亮的表妹。
程思思一看到她,立刻抛下了新婚夫婿,热情地上前来挽住她的手臂,甜腻腻问,“表姐一个人来的啊,怎得还没找个表姐夫呢,我表姐这么漂亮的人……”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甄持和庄浅这对曾经夫妻,脸色齐齐不好看。
“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庄浅顺理成章地回应,示意般用眼神瞥了眼不远处的乔焱,“他在那儿等我呢。”
偏得小姑娘单纯得看不懂人眼神儿似的,一击不成,又还要挽着她说亲密话儿,“表姐生过孩子没有?你说第一次怀孕的人是不都爱吐啊,我这些天可难受死了,阿持又是个不懂体贴的,对我哪儿像当年对表姐你呀……”
三言两语间,火辣辣一道又一道的轰天巨雷劈向庄浅:
【1】:孩子,戳在庄浅死穴上;
【2】:奉子成婚,让庄浅心思微妙;
【3】:甄持当年对她?甄持当年是怎么对她的?啪啪使劲儿打着庄浅的脸。
“表姐?表姐!”小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无辜地说,“是不是思思不会讲话,惹得表姐不开心了?”说着还回身委屈地看了自己的新婚丈夫一眼。
庄浅一直没吭声,脸色难看。
倒是甄持走了过来,不悦地拉了拉自己妻子,低声跟庄浅道了句‘好久不见’,只是这一句话,就惹得他的新妻子变了脸色,她捂着肚子表情愤愤,却又在庄浅看向她的时候,换成了娇滴滴的假笑。
说实话,那笑意挺瘆人的,庄浅觉得。
曾经的叛逆援-交妹,到如今的豪门新妇,这样的逆袭人生,不看结果的话,庄浅觉得自己小表妹手段不差,她实际脾气并不好,刚刚程思思一句‘表姐你生过孩子没有’,足够刺激得让庄浅一巴掌甩到小姑娘那张假笑的媚脸上。
可她却什么都没做。
因为这个不择手段的小丫头让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落魄,不甘,一无所有却又心比天高,自以为选了一条光明大道,最终才发现路上荆棘遍布,刺得自己鲜血淋漓。
“新婚快乐。”庄浅笑着向两人道了句,递上了厚实的礼金红包。
甄持脸色有些尴尬,接过红包的时候,忍不住对她说,“我不知道你已经回国了,打电话给你,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因为我半年前整理集团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属于你父亲的东西……”
庄浅本也是冲着秦贺云的遗物来得,原是想跟他开门见山拿了东西就走人,可见在见小表妹一副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模样,庄浅有些膈应又不得不忍耐,只得道,“我不急,你先忙你的,午宴过后再说吧。”
甄持明显很开心她能留下,倒是她小表妹脸色越难看了,后来甄持离开,庄浅看着小表妹防备的脸色,无辜地摊了摊手,“怎么了思思,结婚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