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定在了三日后,有些意想之外的顺利。
临行的前一晚郎氏要在平湖曲苑西侧的玉辉厅摆宴,给秦书怀以及沈君佑夫妻送风。下午便叫人传了大奶奶、璧容、三奶奶、四奶奶四人过去。
“回去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郎氏问道。
璧容忙回道:“劳老太太费心了,原就没有多少东西,丫鬟婆子昨们昨个儿忙活了一天,已经都收拾妥当了。”
郎氏点点头,又道:“你们回去后,秦家太太那里少不得要喊了你们过去,要送的礼可都备下了?”
“二爷托人寻了一套景德镇产的青花戟耳瓶,道是不是礼数,只是我琢磨着要不要再捎几样朔州的土仪一同送去,一时间还没有拿定主意。”
郎氏听了忙赞同道:“你想的甚好,自是要多带一些,吃的、用的,咱们朔州有名的东西可是不少了。”
华妈妈听了忙笑道:“要说咱们朔州府最最有名的还要是那黄芪了,老太太的库房里正好还有一朵灵芝,奴婢就替二奶奶向老太太讨个赏吧。”
郎氏一愣,指着华妈妈对众人苦笑道:“这还有个帮忙的,变着法地寻摸我的东西来了。”
众人原本心思各异,可见郎氏一副不在意的笑起来,忙敛了心思也跟着热闹起来。
璧容忙笑着起身向郎氏道了谢。
郎氏叫她不必多礼,又向华妈妈使了个眼色,华妈妈忙过去搀了璧容坐下,呵呵笑道:“二奶奶道谢可不急在这会儿!二奶奶身边那四个二等丫鬟平日里可还本分,今日不同往日,二奶奶身边只夏堇和秋桐那两个伺候可不行,若是那四个用着习惯,这次回去就叫她们跟了去,老太太也还放心。”
璧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明便郎氏究竟意欲为何。
青沐、青瑶那几个她自是用惯了的,况且在她们来自己院里的时候便已经叫人摸清了底细的,自己本就打算带过去的,不想郎氏这时借着华妈妈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青沐几个都是府上的丫鬟,规矩礼仪都是极好的,我早就想向老太太讨了她们几个去呢。”璧容道。
郎氏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叫华妈妈拿了一个红漆木匣子递了过去。
璧容接过来一看,里面正是青沐几个的卖身契,数了数,却是多了一张,不由得抬起了头。
郎氏向一旁招了招手,缓缓走过来一个穿桃红色罗衫的丫鬟,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郎氏身边最为得宠的大丫鬟撷芳。
“家里这么多孩子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佑哥儿了,这般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我一想起来便揪心的疼。你们去了忻州,凡事祖母也帮不了手了,撷芳平日里是最得孩子缘的,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有她跟过去了也好帮着你照看着豪哥儿。”
这话说得却是不假,不论是宏哥儿还是玉姐儿秋姐儿到了寿和院,必是撷芳在一旁跟着照看。可郎氏打得却未必只是这个主意。
正想着,便见郎氏笑了笑,又指着那匣子里的卖身契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有了错处你尽管处罚与她,不必碍着我的面子,若是用的好,将来留了在房里,也是她的福分。”
璧容挑着眉头,半响不语。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硬。
大奶奶硬着头皮,率先发了话,“撷芳可真是好福气,咱们府里这么多丫鬟也没几个能去的了这么远的地方的。”
“要我说,二嫂也真是好福气,撷芳姑娘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这模样性情就是和外头那正经的小姐比也是不差的,咱们府里也就老太太能调教出这样可人的人来。”四奶奶精神倍致,掩嘴笑着道。
郎氏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笑着。
璧容看了四奶奶一眼,挑眉回道:“四弟妹既然这般喜欢,不如也趁着这会儿老太太高兴,讨一个回去,老太太就是在不忍心,也定不会拂了四弟妹去。”
四奶奶脸色一僵,讪讪地转过了头。
撷芳缓步走到璧容面前规矩地施了个礼,甚是恭敬地道:“婢子给奶奶请安,若是今后有什么地方婢子做的不好,还请奶奶宽宏大量。”
璧容一颗心此刻已是沉进了谷底,千想万想,竟没想到郎氏还有这一手。
突然,外面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给二爷请安。”
璧容在屋里,自是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眯着眼睛,在心里快速地思索了起来。
郎氏的意思昭然若揭,自己若不答应,便要沈君佑决定答应与否,答案自不必说。可郎氏既然做了这首打算,定时把结果全然预料好了的。
璧容突然扯了个笑,伸手将撷芳扶了起来,柔声道:“以后怕是要你吃苦了。”
☆、第99章 成算在心
墨竹院里,全妈妈一听说了消息便赶了过来。
“容丫头,那撷芳并不是府上的家生奴才,却能从三等的小丫鬟一步步成为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她做事的时候我在边上瞧过几次,为人讨喜、却难得能不骄不躁、沉得出气,她这个年纪的确实没有谁能比得上,只怕是个心比天高的。”
全妈妈先头看着沈君佑因为克妻的名声孑然一身近十年,如今好容易有妻有子,岂敢容得她人来横伸一腿,尤其这人还是郎氏身边的人。再者,她一直把璧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自是不愿意叫她吃了苦去。
“妈妈不必担心,我不怕她心思高,就不怕她心思不高。”璧容见全妈妈一脸疑惑,便笑着解释道:“心高的人,胆子就大,可胆子太大的,通常都输的比别人快。”
正说着,下面人回报说二爷回来了。
全妈妈和夏堇、秋桐两个见状便都退了出去,只余下他们夫妻二人在屋里说话。
“在寿和院是怎么回事,我瞧着你样子有些不对。”沈君佑问道。
沈君佑只是陪着秦书怀去郎氏屋里道谢,因着屋里都是女眷,故而他们进屋不一会就出来了,自是没有看见事情的前半段以及后半段。
“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有件事替爷做主应了下来,怕爷回来怪我。”璧容摆出了一副大度却又无辜的模样来。
璧容把郎氏做主赏了撷芳与他们回忻州的事情说了,语句中尤其陈述了事情突发之急,以及郎氏的态度。
“我原是有些拿不定注意,可正巧爷就来了。”璧容顿了顿,看了沈君佑一眼,又道:“我怕爷会拒绝,所以答应了。”
沈君佑挑了挑眉,一副疑惑的模样问道:“我为何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