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朱清亮心里恨,他对朱清和已经这么客气了,为什么他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只是心底压制不住的恐惧被人勾到脸上,那副苍白又忐忑的模样,任是谁都看明白了。

朱玉良一点情面都没给,直接对着朱玉田说:“你怎么教孩子的?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现在你是大功臣,带出徒弟来了,得意吗?上梁不正下梁歪,清亮就是被你给害的。社会上的那些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赶紧问问闯什么祸了,能抹平还好说,要是闹出天大的窟窿,我看你怎么收场。”

朱玉田这边还在发愁爹的医药费要均摊的时候自己去哪儿想办法,谁知道转头又添上这么个事,一张脸活像沾染了鬼气,黑沉黑沉的,从墙角抄起扫帚来,照着朱清亮就抽了过去:“惹事了就当我是你老子了?不能耐了?不嚣张了?说,惹什么乱子了?”

朱玉田手劲大,抽得朱清亮哭爹喊娘,紧绷的神经终于绷不住,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还没二十岁的小子,胆大完了出了事儿就恨不得躲到洞里:“和他们打麻将,玩的有点大,明明一手好牌就是赢不了,一没注意就输过头了,欠了一千五,爹,你不能不管我啊,他们说我要是还不上会打断我的腿,要不将我卖到黑煤窑上干苦活。爹,我马上就要毕业了,等我毕业了,我就好好的工作赚钱,你帮我这一回,我真的是没任何的办法了。”说完又逮着空隙求朱清和:“哥,我知道错了,以前我不知道分寸,我欺负你,我再也不敢了,你帮帮我吧,就一千五,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行不行?我赚到钱就还你。”

阮穆要开口,被朱清和拦下来,他说道:“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信誉度可言,自己造的债自己背,也好长点记性。天上不掉馅饼,要是真遇上了,就得当心了。时候不早了,老人也不方便随便挪动,还是把念成叫过来,让他帮忙做个处理,别耽误了。”

朱清和这话有点放马后炮的意思,不过朱玉田还是去请了,念成虽然还有气,但是看在朱清和的面子上,还是来了。有钱人谁不巴结着,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也好攀关系,本来出来了,又回去换了趟药。

朱清亮被打的只敢缩在角落里抖,两只贼溜的眼睛盯着朱清和。

朱清和走到炕边:“虽然当初有不愉快,不过您总归是长辈,我也没道理对您不闻不问,这些让您去买点补品,好好的养身子,我盼着您长命百岁。”

朱清亮看得清清楚楚,放在爷爷枕头边的那钱少说也有成千块,他眼馋地吞口水,那可真是他的救命钱,背在身后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有点紧张,可是不试试……

朱老爹活了大把年纪早成人精了,怎么能不明白,朱清和的意思是想让他后悔,别死的太早了,要他好好的看看这个小子会有多大的出息。刚以为朱清和要走,谁知道他当着众人的面,将钱压到他的枕头底下:“可管好了,被让人惦记着给顺走了。”

朱清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被人识破的尴尬,随即又恢复自如。

朱清和笑了笑走出去,站在院子里看着地上还未消融的雪,平静地说道:“你看着吧,又是一场乱。”

朱清和说的没错,人多总是有不同的心思。朱玉田虽然恨朱清亮不争气,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不能不管,他下意识地就想用朱清和孝敬给朱老爹的钱来救急,嘴里说的好听,这是借不是拿。

但是朱玉良不同意,朱清和既然给了爹了这钱就只能由老人家来支配,更是大骂朱玉田:“你真是不要脸,连爹的东西都惦记,说的好听,借?你拿什么还你这副懒骨头?还是让清亮去牌桌子上堵运气?我告诉你想也别想。不管爹身上的是不是大毛病,明天去市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朱清亮咬着牙,心里急,肯定不能让爷爷将这钱给收了,他一定得想办法弄出来。

这件事情就像一张翻过的牌,与朱清和来说就这么过去了。

凡事都没有一帆风顺的,阮穆本就是在各种领域中摸爬滚打的老手,他某天终于读懂了朱清和那些本子上记录的东西,所以才想拿下这么个项目,本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知道半路插/进一只拦路虎……

第103章

阮穆是在饭桌上听人说起市里已经部署历史文化复兴工程的事情, 思索一阵后,他便安排在京的人来负责,他向来自信,这种没多少油水的工程肯定能顺利拿下。

只是马有失蹄,挤得下有眼色的,总有几个跟牛犊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偏要争一争。公平竞争,本没什么, 偏巧让他看到来碰钉子的竟会是周维申,情敌见面眼睛不红才怪。他不过稍微点拨两句, 底下的人便明白了意思。

阮穆不是个倚强凌弱的人,但是周维申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周维申费了好大的劲才在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留下来, 老板听他是省建校的学生, 顿时生出好感,让他跟着公司的老员工去负责这个项目, 也好学习经验。现在不管哪里都开始注重学历, 特别像这种从正儿八经大学出来的学生更是稀缺, 要是以后能签下来,对公司也有好处。

这个项目绵宏建筑公司本来是有八十分的把握拿下来的,对突然冒出来的外地公司, 他们暂时还摸不到头绪,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来路。所以莫名其妙地被对方针对,但是退让,绝不可能,帮市里做公益工程不说赚钱多少, 那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买卖,人赚够了钱,脸面也变得越发重要起来。

而两家公司暗中较劲也成为了众人口中谈论的话题,阮穆自然气定神闲,他就是干坐着什么都不做,手里捏着够一辈子胡天海地的钱。

绵宏倒是有些没耐心了,虽然做了诸多准备,但真要硬碰硬还是有些吃力。

周维申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怎么就那么敏感,阮穆针对他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老老实实地在这个公司待着……

周维申那天外出办事路过承德茶庄,正巧看到阮穆和这个公司负责人坐在一起喝茶,他顿了顿刚打算走,阮穆冲他招手,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他仍旧感觉到阮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敌意。

他大步走进去,刚坐下,那个负责人就站起身客气地冲着阮穆说道:“阮总,那我先回去忙了,我们等您的安排。”

阮穆歪着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里,像是猜透他在想什么,不咸不淡地说:“回去和你的老板说一声,这个项目我一定会拿下,往后我要长时间待在这里,大家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不是?”

周维申刚要开口,阮穆抢先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看你不怎么顺眼,朱清和好脾气,顾着你的面子,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识相点儿一切好说,你要是想做碰石头的鸡蛋,我也不拦着。”

周维申挺直腰板,下颚紧绷,两只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问道:“要是我不识相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你这种关系户,从出生就享受着和我们不一样的待遇,可你别以为在哪儿什么事情都由着你。清和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吗?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大少爷耀武扬威的派头,那年我们在餐馆打工,有个很阔气的富家子弟当着众人的面刁难他,只因为他上菜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那人的衣服,他被人泼了一脸酒。他亲口和我说,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仗势欺人的二世祖,阮总,好像全占了?”

周维申顿了顿说道:“前人总说门当户对,做朋友何尝不是如此?你现在不过是觉得好玩有趣,到时候没劲了,是不是转手就丢?清和比谁的心思都重,他让你靠近,但也不代表他信任你。我等着看你被他赶离的那天,阮穆,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阮穆手碰到茶杯听到这话本想骂他一句“你放屁”,可是突然想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自己要是真和他一般见识不是如了他的心?所以勾唇笑了笑:“别总拿自己的不如意去揣摩别人,不过随便你说什么,我还是能轻而易举捏死你。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往后路要怎么走,不然撞了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维申一直到阮穆从身边离开还待待地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抓握成拳头,今天所受的奚落,他早晚要讨回来。其实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怪朱清和的心捂不热,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讨好,朱清和都不为所动。这种感情本来就如走钢丝一般艰险,向对方坦露心境就已经费了很打的力气,更何况想要长久,无疑是把自己放在炭火上烧,偏偏这人不领情,执念成魔,没办法轻易放开。

周维申回去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和老板说了实话,他提出要主动离开绵宏,不管如何,自己终究是当中的一个原因,谁知道老板却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就是再想要,不是我的终究不会进来我的嘴里,丢了就丢了。公司现在新接了个项目,明年开始动工,是个不小的工程,你上点心多学着些,我们公司不吝啬为社会培养人才。我就欣赏实在人,好好干。”

周维申郑重地点头,其实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实习生是没机会见到老板的,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老板喜欢他们这种从正经学校出来的文化人,就找他多谈了两句,对他的见解很是欣赏,所以抬举了些。打开门出去,一时思绪远走,不想撞到了人……

朱清和并不知道阮穆有和周维申见面,见他回来,抬头笑道:“忘了和你说,原先和联系好的建筑公司签合同的时间定在今天早上,那几天忙昏了头没顾得上。”

阮穆不疑有他,没问他相关的具体事项,朱清和比他年长几岁,做事仔细认真,而且对当前所拥有的一切分外珍重,他更乐意看朱清和自己成长为一个能撑得起天地的人,变得更加坚毅,最好心在冷一些,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外面那些不相关的人所影响。

世间事不是他们这些渺小的人所能去改变的,管来管去到最后才发现能管好的只有自己。没有那层亲近的关系,又何必为这些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多费心呢?就像他的眼里始终只能容得下一个朱清和,为了这个人,他可以接受与之有关的一切。

阮穆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声道:“你决定就行。今天泽霖上班,这里的事情可以慢慢交给他了,我们回去?”

朱清和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才下午两点,回去做什么?”

阮穆靠在他身边,哑着声音说道:“该培养培养感情了,天天对着工作,好不容易点着的火苗给风一刮吹灭了怎么办?”

朱清和硬是被他这阵委屈的表情给逗笑了,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心里图的还不是那档子事儿?他重新低下头忙手里的,凉凉地说道:“没商量的余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道理半路落跑。”

阮穆在桌子边上坐下来,微微攒眉道:“我听说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有条美食街,早点回去做点别的,天稍黑的时候咱们逛逛去,整天对着这些东西,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能行?”

阮穆说着手覆在朱清和的手背上,片刻间一根手指向上攀爬,一路引来带来阵阵别样的感觉,很快滑入袖内,在朱清和要抽身而退的时候,他猛地弯腰堵上那张唇。

熟悉的触感,让人会变得贪婪的温度,一旦沾上只想时间定格在此刻,不知疲倦地与他纠缠到地老天荒。

朱清和任他胡闹了一阵,在他的背上拍了拍,等他放开,微微喘息着说:“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在外面受气了?多大的人了?还是个老板,这么小心眼,当心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