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雨反问,“为什么不能打他?”
“因为打人是不对的,你打对方,对方会疼。”
“我不会疼。”
“而且你把他打伤了,他的爱人和朋友都会难过。”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星语塞,对方突然变得像一个固执不听劝的孩子一样,很难与其交流。
他拽着荆雨来到教堂,强迫他在神明面前跪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做了错事,神很生气,你要向他忏悔,祈求他的原谅。”
荆雨抬头望了望神像,“我为什么要管神会不会生气?”
“你……”
荆雨转向他,“你会生气吗?”
“我……”凌星板起脸,“我当然也会生气。”
荆雨再度望向神像,“那我就忏悔一下吧。”
凌星很纳闷,荆雨这是怎么了,他平时可不会这样。
他在荆雨身边并排跪了下来,“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会对他动手。”
“书上说,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
凌星想起来了,这确实是前两天他给荆雨讲的故事不假。
“那个人说什么了么?”
“他们说,这个教堂的神官找不到另一半,早晚有一天要等着魂飞魄散。”
凌星吃惊地半天合不拢嘴,难怪刚才那两个人看到他后表情会那么心虚。
荆雨转过头,“你为什么不举行成人仪式?”
凌星迟疑了半天,“他们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
他闭上眼,眼前晃过那个血腥的夜晚,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疯了一般地自相残杀,匕首无情地刺入胸口,不断有人化作灵魂飞走,黎明后在场的人数只剩下一半。人们握着残杀同类的凶器,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茫然地看着彼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是我太武断了,”凌星低下头,“虽然我平时都装作不在意,但是,但是我真的……”
他连手都在微微颤抖,“我真的很惧怕成人仪式,不管对象是谁,我都无法接受。”
他转过头,“隐瞒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听到我说这句话的人,能为我保密吗?”
荆雨把手移过来,放在凌星胸口,“你现在是什么感受,不舒服吗?”
这是他们常用的方式,一旦荆雨有了他不能理解的感情,凌星就会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希望能藉此传达自己的感受。
“是的,”凌星承认道,“我不舒服。如果让我亲耳听到那样的话,我应该也会很难过吧。虽然很感谢你为我出面,但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下次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他在神前默默祷告了片刻,荆雨也学他的样子去做,至于他心中说的是不是祷言,那就无人得知。
“好了,”凌星把对方扶起来,“今天我们该学习什么了?”
桌面上,一本绘本从中间摊开,在看清其内容后,凌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今天这本书的内容跟我们的现状很相似,”他翻过去一页,“这里讲的是,哥哥一直睡在下铺,但自从有了弟弟后,哥哥就必须去睡上铺了。”
“哥哥很不开心,为什么要我睡上铺呢?”
“妈妈说,因为弟弟小,让他睡上铺是很危险的,你是哥哥,你应该让着弟弟……”
晚间阅读时间一晃而过。
“嗯,这本书讲的是亲情之间的礼让,虽然我们跟其他种族不同,没有哥哥弟弟,但我们也要礼让他人,尤其是那些比我们弱小的同伴。”
他总结完今天的学习内容,合上书,“好了,我们该睡觉了。”
荆雨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床边,双手一撑,利落地翻去了上铺。
“你……你上去做什么?”凌星不解地问,自从荆雨搬过来,向来都是他睡上面的。
“你说了,同伴之间,要礼让。”
凌星哭笑不得,“但那是对需要我们照顾的人来说,我的年龄比你大,按理来说,应该是我让着你才对。”
“更何况,其他种族的幼崽身体脆弱,所以睡上铺才会不安全,对于我们来说,就算是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荆雨翻过身去,面冲着墙,似乎已经拿定主意。
凌星万般无奈,也只得任由他去了。
躺在荆雨的床上,枕畔间都是对方的气息,凌星躺着躺着,突然觉得不对,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拉开灯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荆雨被他吵醒了,爬起来问,“怎么了?”
“哦,没有,”凌星从抽屉里翻出一支镇定剂,照准自己的胳膊注射了下去。
都是他一时大意,连每个月都会注射的镇定剂到期都差点忘记,好在他以雏态的身份独居多年,早已预备好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