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愣了一下。

乔一继续往下说：“王唯一，你就是仗着救过我的命又是因为我而变得这副样子、断定你不恢复我就不敢幸福而已！是，没错，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不恢复，我怎敢幸福？”

“可是王唯一，你想过没有？”

看他一眼，乔一坐了下来，幽幽叹气：“若我真的不幸福，你之前不就白白牺牲了吗？值得吗？”

“还有，我妈宁愿自己死也要保全我，我怎么能因为他人的牺牲，就敢不听她的遗命，我怎么能不幸福呢？”

想起那个从来都把真心和温柔藏在凶恶面容下的女人，乔一泫然泪下。

“王唯一，你的牺牲是牺牲，别人的牺牲，也是牺牲，你不能因为你牺牲了就把别人的牺牲不当回事。”乔一抹了把脸，把第二波眼泪逼了回去，“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王唯一眼里也有了泪，他不再癫狂，他定定地盯着她，小声呢喃：“我对你的心……你真觉得是自私？”

“怎么就不是自私呢？”

“可我比你更自私。”

“我必须自私。”

“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对不起别的为我好的人！”乔一又抹了把脸，好讨厌啊，眼睛一直热热的，一直想哭，“所以王唯一，你要死你自己死，你别拖着我万劫不复！你死得起！我死不起！”

“所以，我注定是被你放弃的那一个？”王唯一掉下一滴泪，“可是凭什么呀？为什么他们的牺牲是牺牲，我的牺牲就不是牺牲了？乔一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连最后的怜悯都不愿意给我？”

“真要我说？”

“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他们的牺牲，都是希望我幸福。”乔一眼睛更热，“我的妈妈，把她的一生都给了我，我的舅舅，把他的前途都给了我，还有别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为我付出了许多许多，可他们的目的不是让我永远守着他们，而是，带着他们的份，走向幸福。”

“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在这个世上一无所有，因为徐战骁，我才有勇气想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才有勇气敢去报答那些为我牺牲和一直默默帮我的朋友。”

“我爱他，不是因为他将我拔出泥潭，而是，他让那堆我曾以为恶臭无比的泥潭，变成能让我开出鲜花的营养，他告诉我，我很优秀，不管我出身怎样的环境，经历了多少不堪，我始终是那朵绚丽多姿的鲜花。”

“而你，王唯一，你不停告诉我，我足下踩着泥潭，我这辈子都只配在那片沼泽里打滚，至死。”

乔一深深地看王唯一，低下头去：“王唯一，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跟从前的所有‘对不起’都不一样，王唯一知道，这声‘对不起’，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因为她要彻底离开他了。

他曾以为时光能给他惊喜，他曾以为病痛能将她留住，但时光和病痛最后都告诉她，能将她真正留住的，只有欢乐和幸福。

“我知道了。”

王唯一闭上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再睁开眼时，他眼波平静，清明透亮，“你走吧，结婚的时候，请恕我不能出席。”

乔一转身就走。

在王家大门合上时，她忍不住回头，忍不住哭了。

她真的太自私了。

“嫂子。”被赶出来的徐正南一身狼狈，看着乔一的眼神亮得吓人，“嫂子你是怎么知道王唯一已经恢复的？”

乔一盯他，盯得徐正南心头一阵阵发凉：“嫂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我，我没做什么呀？我就是——”

“你就是把我要结婚的事告诉他而已，对吗？”乔一脸上笑意尽无，“你有可能只是随便说说，但也有可能，你不希望徐战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