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羽冷冷地笑着,“接着说。”
“君上对他悉心栽培、寄予厚望,他也不负所望的成了辅佐君上登上王位、称霸天下的绝佳人选。”
千凌羽的嘴角一点点的凝起怒意,“邹子懿啊邹子懿,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连本王的人也敢动,是不是真要本王下令将你满门抄斩、灭九族,你才知道什么叫本分。”
“臣冤枉、臣冤枉啊。”
邹子懿脸色大变,连连嗑头喊冤。
“你住口。”
千凌羽狂然断喝,一脚将邹子懿踢开,旋即,俯身,恶狠狠地将他拎起,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邹子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魏仲对本王用忘情丹,以腹中胎儿要挟愉妃使计逼走风青桐,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在本王面前喊冤;若不是风青桐突然出现在天子宴上,顶替了本王准备安插在慕千尘身边的人,本王不知还要被你欺瞒到何时。”目光一凛,松手将人推开,喝道:“来人,将这个藐视本王的逆臣拖出去砍了,其家眷全部发配边疆,谁敢求情,杀无赦。”
侍卫急趋而入,将邹子懿拖了出去。
邹子懿凄声长笑,死死瞪着千凌羽,悲愤道:“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君上着想,为北楚江山着想,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可惜,到了阴曹地府,臣无颜面对先君呐,哈哈哈……哈哈哈……”
又一阵痛心凄厉的长笑,邹子懿脸色陡然一凛,挣开侍卫,一头撞死在殿外的石柱上。
鲜血溅了一地,流动、绽开,染红了森森夜色;风呼呼的刮着,卷着血腥的味道,蔓延开去。
翌日朝堂。
侍卫押上魏仲,千凌羽格外开恩,罚其老死狱中,朝中大臣虽痛心疾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一人敢挺身求情。
天阴沉沉的,风过几回,雨落数点,柳絮纷飞霜满天。
是夜。
月如钩,孤灯如豆。
千凌羽恍恍惚惚地踱至碧鸳阁,推开门,一地月光,只照见冷冷凄凄的院落,重重叠叠的树影,清清戚戚的房舍。
窗前的青花瓶中,玉兰早已枯死,千凌羽流转的目光缓缓落在案前的七弦琴上。迟疑着,抬手,一拔,扬起了灰尘,不闻琴声。
恍然间,千凌羽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冷清、孤傲、绝尘,美得让人无法移开双目。
可他,却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和他有关的记忆。
倘若情深、刻骨、铭心,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又怎会在看到他的时候,少了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知不觉的,夜已更深,凉风偷袭,千凌羽忽然觉得很冷,懒懒地走到榻前坐下,听见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小心翼翼,渐行渐近,终于,身披孝服的曲宛愉提着一纸灯笼轻轻缓缓地走到千凌羽跟前,一咬唇,跪下。
“君上,宛愉对不起你和青桐公子,自知无颜跪在这里向你请求什么,但……但请君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弦儿。”
顾不得脸上斑驳的泪痕,卑微地扯着千凌羽的袖袍,低声下气地恳求:“王兄与奸臣勾结,残害父王,下一步,定向魔爪伸向弦儿,君上仁慈,求求你救救令弟,宛愉求你了。”
千凌羽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挺着大肚子跪在他面前的曲宛愉,纵然有恨,也于心不忍,冷冷地道:“琰帝有意择曲华弦为附马,天子宴后,便将他留在东越宫中,只要他不回南燕,便无性命之忧。”说罢,将她抚起,径自转过身去。
曲宛愉激动不已,绕到千凌羽跟前,眼中淌着泪,欣喜地看着他,“宛愉这就修书一封,派人送给弦儿,君上大恩,宛愉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