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敦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一边锁好了实验室的门。
他低垂着头,月亮从云海中露出了半张面孔,那也有些皎洁的月光便落在了他的鼻尖,在他的眼底洒下一片阴影。
沈略从来知道章敦的英俊,只是在此刻,那种俊美特为尤甚,是月光与微笑的共同催化的产物。
章敦带着那和气的笑容,用那种也别能骗小姑娘的口气对着不是小姑娘的沈略说道:“早点休息。”
纵然不是小姑娘,沈略也不得不承认,任何女性,就算是那个令人难受的赛琳娜,也是很吃他师兄这一套的。
她自然不在任何女性之外了。
那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章敦还有什么话想说,那云却又慢慢地盖住了月亮,顿时天地也有些黯淡无光了。
一点雨水落在了沈略的眉心,她微微抬头,率先打破了僵局:“怎么忽然下雨了?师兄你也快点回去吧。”
章敦略略偏过头去,望着那沉沉的天幕与海水,感觉那波涛忽然有些大了起来,致使船身也有些摇晃:“再见。”
他说话的时候,沈略已经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沈略关上门那一刹那,雨水便如倾盆一般地泼了下来,章敦却没有急匆匆地便往遮蔽处跑,甚至没有移动一步,他只是站在那雨中,突然觉得很有趣。
沈略第二天回到诺亚方舟号上的时候,没有见到赛琳娜,而是率先见到了禾睦。
禾睦站得离她很远,眼睛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便如临大敌一般地往后退了一步,趁着自己还没有什么动作,便溜了。
沈略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大的威慑力,还能吓跑人了。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威慑力从哪里来。
像是电视剧里一样狗血,站在拐角处,便听见了有人在议论自己,她觉得有些尴尬地定住了步子,一时间不知应当往前还是往后。
“赛琳娜清醒之后说了什么?为什么船长不准你们到处传?”那口气里也透着好奇。
“当然不好到处传,会引起恐慌的。”
“这么厉害啊!”
“我偷偷同你透个底,你别同别人说。”那后半句话的意思同你尽管往外传又有什么区别?
沈略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正想避免撞见的尴尬走开,下一句话便已经砸进了她的耳朵,砸的她有些发愣。
“她说是那个沈略啊,是罪人,是她招致的洪水。”
“这也太假了吧。”那听者还愿意无力地辩驳一番。
“起先我也觉得,可也是赛琳娜最开始预言到了洪水,这是异能,同那些占卜不一样。”
“有道理啊……”
两人转过拐角,看见沈略站在原处,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冷冷地看着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快与不善。两人一时间羞赧到了极点,僵在原处不知说什么时,沈略缓缓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沈略:师兄你为何突然冲我放电?
波赛顿:突然打翻一海洋的醋
章敦:我不是我没有!
第22章 方的圆(一)
人类的敬畏来源于恐惧与未知,但当他们得知这件事物不足以伤害自身时,他们便不再有敬,而是选择孤立与远离,一边在黑暗中嘲笑它的不同。求同存异说了好些年了,也总归不能相互理解。
沈略的脸上没有什么过于夸张的神色,只有些许不快。
因为她习惯了。
是的,习惯了这样的议论。
她步履并不沉重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只留下一个简略的背影,理应是同平日里一样没有存在感的,或者可以说,没有存在感是她最愿意看到的处境了。
因为被众人行注目礼时的她总是处于更尴尬的窘境。
诺亚本来是带着眼镜的,听见有人敲门,便摘下了那副金边的眼镜,一边和气地说道:“请进。”
沈略沉默着推开了门,快步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资料抛到了他的桌上,差点打落了他安安稳稳放在桌上的眼镜。也还好是诺亚手快,才让那眼镜免受无妄之灾。
诺亚带着些笑意抬起头:“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沈略并不客气地点了点头,站在桌前同诺亚对视,眼中含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赛琳娜好些了吗?”
虽然这句话是问句,但是诺亚从中很明显地听出了,她希望赛琳娜不好。
他是做惯了老好人的,自然知道沈略那不快从哪里来,讨好似的回答道:“你不必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沈略微微垂下眼睛:“那就由着赛琳娜大放厥词?还是你觉得她说得是真的?”
诺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沈略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不怒反笑,那双本就不温和的眼睛里含着讥诮,终于开了口:“好了,你不必回答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诺亚斟酌着字句开口:“对不起,我是相信你的,毕竟赛琳娜所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有些荒诞可笑了。”
沈略说:“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这么安抚我又有什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