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他觉得妈妈林岩之所以会离开家去拍戏,是因为不想见到爸爸;

他觉得秦文毅虚荣自大爱面子,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地位对他那么重要?

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秦文毅坚持搬到东海岸,妹妹也不会经常半夜哭醒要妈妈!他也不会受了伤自己躲在房间解决伤口,更不会每天晚饭冷冷清清地和妹妹两个人吃。

他恨秦文毅吗?或多或少是恨的,他觉得秦文毅虚伪,自私,只顾自己,用和睦的家庭换取如今的地位。

可他又想不通这么顾及面子的他,为什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让家人蒙羞!

这让他觉得秦文毅这个人很矛盾,就像自己对他的感情一样,也很矛盾。

那晚,秦智提出要让姜寒离开,秦文毅很严肃地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再提出这种荒唐的建议。

那是从小到大秦智第一次对他爸爸怒吼,他说了很多之前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很难听的话,说他不爱妈妈,虚伪自私,不爱这个家,不顾及妹妹,只想到自己!狂妄自大,注定不可能被东海岸的人瞧得起!

如果不赶走姜寒,他就带着妹妹去找妈妈!再也不会回来!

秦文毅不可置信地盯着秦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震惊,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秦智没有躲闪,迎上他的手掌,声音里透着恨意:“你打啊!打死我,让姜寒给你生个儿子!”

青春期的男孩总是有些暴躁和叛逆,脾气爆发起来也如此毫无忌惮!

秦文毅盯着秦智如今愈发高挑的样子,一下子像苍老许多,眼里涌动着复杂的光,最终他没有落下巴掌,秦智也没有看懂他眼里的复杂。

他只是很疲惫地对秦智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对我说这些话,但我更希望没有那一天。”

他回了房,没有和秦智纠缠下去,秦智失眠了一晚上,但那次大吵过后没几天,姜寒就主动提出离开,毕竟那夜的吵闹声太大,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可能没听见。

生活看似再次恢复了平静,没人再提起姜寒,秦智也不知道她离开后去了哪里,可从此父子之间总像隔着层膜,虽然没人戳破,却难免别扭。

倒是让秦智没有想到的是,那件事后没多久,林岩排开了档期,特地回来待了大半个月,一向不喜欢应酬的林岩,却在那半个月里频繁参加东海岸太太们的聚会,和秦文毅出双入对,陪他出席一些商业场合,似乎在用切身行动粉碎了萦绕在东海岸上空的流言蜚语。

也是那段时间,从南家传出消息,姜寒出事从钟家外逃那夜,南家的私人医生也在,当时姜寒已经有孕。

这个消息无疑让东海岸的人暗暗猜测,要么姜寒事先和秦文毅就勾搭上,如果不是,那姜寒的事情就复杂了。

事关到钟家,没人再多加议论,毕竟钟家的背景和实力不是东海岸任何一家可以对抗的。

但秦文毅知道南家私人医生那晚并没有查出姜寒怀孕的事,这个消息能从南家传出,也是侧面维护了他的名誉,秦文毅见到荣叔自然更加客气了几分,对南家也就更亲近了些。

而林岩这次回来后,和秦文毅没有吵架,反而有次一大早让秦智撞破秦文毅在厨房从身后搂着林岩的细腰,吻着她的耳廓,他很少看见刻板严肃的爸爸露出深情迷恋的神情,而林岩低着头,眉眼温柔地含着笑。

秦智不理解妈妈的行为,难道妈妈不生爸爸气吗?

他到底是带回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到底是让妈妈难堪了,可为什么一直忍受不了爸爸的林岩,却在这个时刻回到家,而且似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第一次觉得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复杂到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也在向着那些他无法参透的复杂狂奔。

……

南禹衡虽然没有经常去学校,但每次考试成绩并不亚于秦智,语文上面南禹衡总要领先他一点,数学方面秦智要高出一点,两人从小学开始就不分伯仲,虽然从来没有明面上过过招,见面也顶多打个招呼,没有更多的交集,但暗地里都在默默较劲,后来上了同一所中学,景仁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东海岸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上那所学校,那是有钱人的象征,光看每天学校门口接送的车辆就能看出来。

上了初中后的秦智就跟突然被湿了化肥一样,身高蹿得很快,已经差不多和南禹衡一样高了,只不过常年运动的他,皮肤更黑,也更加健硕。

然而不久后他便发现,初中后的女生变化很大,开始会偷偷化妆,烫头发,甚至涂那种看不大出来的指甲油,也许是生活条件都很优渥,所以无形中刮起了一股攀比较量的风气,谁的东西是名牌,谁的东西是限量,谁的电子产品最高级,诸如此类,让秦智非常反感。

他深怕秦嫣以后也走上这条肤浅物质的道路,所以思来想去必须防患于未然,及早纠正她的三观,于是当天晚上回家就告诉秦嫣一个可怕的消息。

那就是…他们是穷人家的孩子!至于多穷,反正很穷!

秦嫣那会对于金钱还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不大怎么需要用到零花钱,加上身边保姆司机一堆人围着的同学,反差比较大,所以她毫不怀疑地信了哥哥的话。

而后她又好奇地问秦智:“那南哥哥家有钱吗?”

秦智想了想上次秦文毅无意中谈到的南家,于是点了点头:“有钱,应该属于很有钱的那种,听说他是船王的儿子。”

“船王是什么意思?他家有很多船吗?”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于是晚饭过后,秦嫣还真跑去了隔壁,南禹衡今天没有在书房或者院中,她去的时候,芬姨告诉她,少爷有些不舒服,回房了。

秦嫣听说南禹衡不舒服,倒是火急火燎地跑上楼一把推开南禹衡的房门,对于南家,她从小待到大,早已熟门熟路。

南禹衡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的样子。

看见她冲进来,南禹衡放下手中的书,微微蹙起眉:“不知道敲门?”

秦嫣也顾不得那么多,几步走进房间往他床边一坐有些担忧地问:“芬姨说你不舒服,怎么样了?”

南禹衡却答非所问地扫了眼床边说道:“那边有椅子。”

南禹衡比同年级的孩子都要大,虽然才初二,他已经有十六岁了,心智和身体都要成熟一些,秦嫣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但她的容貌已经完全长开了,饱满的额头,秀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唇,出落得越来越漂亮。

虽然此时房间里并没有外人,但他总觉得秦嫣每次来找他,大大咧咧地往他床上一坐,不太合适。

然而此时的秦嫣还比较稚嫩,只是单纯地担心南禹衡的身体,哪能想到那么多弯弯绕。

于是不仅没有搬椅子,反而往前坐了一点凑近他,还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南禹衡很快撇开了头:“没事,医生来过了,换季而已。”

秦嫣倒是清楚每年换季,南禹衡都会不舒服一阵子,便也放下心来。

她也算是南禹衡看着长大的,在他面前从来藏不住心思,一点小表情南禹衡便知道她心里有事,于是问她:“来找我什么事?”

秦嫣秀气的眉毛微微揪在一起,有些难过地说:“我哥刚才告诉我,我们家很穷,还说以后我的零花钱要减半,说家里没钱了,省着点花,我们是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