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南禹衡只是缓缓抬眸回望着她,平静的黑眸里盛着不忍。
秦嫣闪烁着眼神说:“还是你也早就知道了?”
南禹衡肩上披着简单的格纹薄针织,平整宽厚的肩膀安然不动,他先是将茶盖拿起盖在茶壶上,手指不经意碰到秦嫣放在石桌上的指尖,感觉到一片冰凉,便拿起那杯热水递给她,秦嫣下意识接住捧在掌心,温热的暖意顺着手指钻进心里。
她听见南禹衡声音低浅地说:“还记得好像是你上小学的时候,你哥有次和人打架很晚才回家,那次就是因为别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可能就是那晚让他起了疑心。
你哥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他心思很重,有什么事也只会放在心里,人压抑久了总会爆发的。”
秦嫣低着头看着杯中透明的液体,南禹衡起身问她:“想吃点东西吗?你先坐会。”
南禹衡起身进了家,微风拂动,草木摇晃,秦嫣再次抬头望着那些爬山虎,在那一瞬间,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都在她脑中串联成一条线。
儿时刚来东海岸,那些大人们异样的眼光,对林岩的议论,哥哥的怒气,妈妈的离开,甚至范太太下午茶上那些贵妇看她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全都串联起来,让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拿出手机,第一次在搜索条上输入林岩的名字。
前几页跳出来的全是林岩生病的新闻,还有她暂时隐退养病的一些内容,其中参杂着她过去演过的电视剧链接等等。
秦嫣就这样一页一页翻着,一直翻到了十几页,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新闻下面忽然看到了一则这样的网友留言,内容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林岩年轻的时候做人家情妇,差点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当时世人皆知,早就臭了,最后还能靠结婚洗白,现在连网上都搜不到她过去的黑历史,也是厉害!”
还有网友回复“对,我们那时候谁不知道,还不是为了钱做人小三,一辈子路人黑…”
秦嫣看着手机上的那些文字,忽然觉得这一院的微风吹得她寒冷刺骨!
而南禹衡走到院中时,便是看见那娇小的身躯隐在碧绿的大叶植物下,脸埋在双臂之间哭得泣不成声!
那抽泣而颤抖的小身躯像易碎的玻璃,让人心疼,他走到她面前,又顿住脚步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小秦嫣从小就生活得无忧无虑,她长得可爱讨喜,善解人意又总是爱笑,大人们也都小心翼翼地保护她,不想看见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意消失,她身上有着东海岸最珍贵的纯净,没人忍心夺走她与身俱来的美好。
可生在东海岸的孩子,又有谁能逃得了这暗潮汹涌的风波,和尔虞我诈的人心。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而关于利益的战争在东海岸从未停歇。
秦嫣察觉到南禹衡的脚步,她抬起头快速收起手机,有些仓皇狼狈地站起身擦干泪水对他说:“我只是…只是太担心我哥了,我回去了。”智旻
南禹衡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影,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下来,幽暗的眸子忽然溢出一抹决绝!
可就在秦嫣离开没几分钟,南禹衡忽然又看见她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问她:“怎么了?”
秦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爸,我爸刚才回来,说,说裴家要弄死我哥!”
南禹衡眼神一凛:“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爸的那个朋友找了人,不知道裴家给我哥安了什么名头,要把他往死里弄,我爸刚才才回来,现在又开着车去裴家了,怎么办?”
她慌乱得死死拽着南禹衡,仿若拽着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颤抖地说:“你能陪我去上山区吗?我怕我爸出事!”
南禹衡漆黑的眸子沉着一潭幽寂,他拉开秦嫣的小手对她说:“你先上车等我,我拿个东西。”
他说着便大步走回屋中,让荣叔备车,秦嫣坐在后座落下窗户,双手扒在车窗上巴巴地看着南家大门,她不知道南禹衡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只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等不了。
好在五分钟后,南禹衡总算是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了车就对荣叔说:“去裴家。”
他紧皱着眉,一路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车子很快开到裴家,裴家大门紧闭,秦文毅的车子停在门口,他们拍响门,有佣人来开门,说家里有事,不方便接客。
秦嫣从那个佣人身侧一钻就跑进裴家,南禹衡眼神压迫地盯着那个佣人:“是要我推开你,还是你自己让?”
裴家佣人犹豫的片刻,南禹衡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
而屋内的秦文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都见不到裴鑫国,裴家人态度十分强硬,和秦文毅没什么好谈的。
秦文毅虽然为了自己的儿子一而再地想和裴家协商,但这闭门羹吃得死死的,让他心头也火大无比,站在裴家的大厅就大骂道:“裴鑫国你给我下来,我儿子打了你该受到什么惩罚按章办事,你凭什么动用关系给他加罪?你想害死我儿子是吧?我告诉你裴鑫国,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把你们裴家炸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裴鑫国之所以不会怕秦文毅,是因为于桐走了,即使秦文毅向整个东海岸控诉那晚的男人是他,也没有人能证明,他反而可以反咬秦文毅毁谤,将他也搞进去。
正因为裴鑫国吃准秦文毅无法拿于桐的事威胁他,他才根本不理会秦文毅!
然而此时秦文毅一番要炸了裴家的言论,直接引得裴鑫国勃然大怒,在佣人的搀扶下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脸上依然挂着彩,以他的身份,这几天是出不了门了,只能在家养着伤。
他在南城待了一辈子,从小养尊处优,谁不看他脸色办事,居然被个毛头小子揍成这样,这口恶气,即使将那个小子抓起来都咽不下去!
既然秦文毅自己找上门来,他也不会客气,当场站在楼梯上就命令佣人:“给我把他按住,我们裴家就是再大的领导来还要掂量几分,是你想炸就炸的?”
说着裴家在旁的佣人一拥而上,将秦文毅控制住!
秦文毅怒不可遏地挣脱那些按着他的佣人,就在这时,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南禹衡和秦嫣冲了进来。
在秦嫣冲向爸爸的同时,南禹衡狠声对裴鑫国吼道:“放手!”
裴鑫国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由于脸上的伤很严重,致使他笑起来十分丑陋和狰狞:“有意思,真是中国好邻居,南少爷,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劝你洁身自好,别掺合进来。”
南禹衡就这样立在裴家中央,牢牢盯着裴鑫国,从身上忽然拿出一个古老的檀木盒单手一开,顿时众人看见盒子中躺着一片金色的羽毛,轻薄精致。
裴鑫国猛然一愣:“金羽?”
南禹衡将羽毛从盒中取出扬手一举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裴鑫国:“今晚南家将会举办重要的金羽同盟会,秦先生是我们南家重要的贵客,我现在以整个东海岸的名义要求你放人!”
裴鑫国在最先的微愣过后,便带着一丝轻蔑:“你确定你手上的东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