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现能不能改变局势, 但她不能放过一丝能救儿子的希望!
此时的南家,会议暂停,休息十分钟, 因为裴鑫栋需要电话汇报裴鑫国商议决策。
而钟昌耀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低眉深思,虽然怎么选对钟家都不利,但无论是从商业的角度还是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他不想支持秦文毅,一旦支持他,等于自动放弃cbd计划,让钟家如此费心费力的一番布局化为泡影,他不甘心。
但想到一旦这个想法从他口中说出,势必东海岸会有很多人跟风,等于是直接不顾裴家死活,这日后也算给钟家埋下了不小的隐患。
如此一来,钟昌耀的确感觉有些头疼。
恰在这时,芬姨打开了角落不起眼的偏门,林岩端着两盘桂花糕进来对芬姨说:“我加了一些点心过来。”
芬姨连忙感谢说劳她费心了,说着就要接过去,林岩却微笑着对她说:“我来吧,没事,都一样。”
说着她便抬步不经意绕开芬姨的手朝着大厅走去。
男人们都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激烈地分析探讨,很少有人在意她在场边的身影。
可正在沉思的钟昌耀却忽然余光瞥见一抹红色,他下意识抬头寻去,便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站在他对面,正放下手中的一盘东西,对面有人和她攀谈了几句,所以她一直背对着他,于是他的视线便牢牢落在那纤细得亦如少女的背影上,深厚的目光藏着无数的百转千回。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她,甚至她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没办法去看她一眼,她身体养好后,本以为能借着钟藤的成年礼远远瞧上她一眼,他还特地差钟大管家亲自登门邀请。
饶是这样,那个女人连看一眼的机会也不给他。
他有些怅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把手,却在这时,她忽然转过身来,清丽出尘的容貌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瞳孔里,让他眼神有片刻的失神。
她就这样踏着不疾不徐地步子朝他走来,那一袭红色裙角翻飞摆荡,一双平静的眼眸像被水洗过般澄澈安然,仿佛穿越了悠悠岁月,无数个春去秋来终于向着他走来。
他的手指停在茶杯把手上随着她的步子,指节越收越紧,到最后那抹红裙和记忆中的样子完全重叠,过去的画面和那种不顾一切的心情瞬间涌上心头。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她那舞《罂粟花》,在他脑中经年累月挥之不去。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罂粟花是罪恶之花,花语是“伤害”。
钟昌耀已经不年轻了,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可在看见林岩向自己走来的这一刻,竟然再次唤醒了他内心蠢蠢欲动的渴望!
然而林岩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只是很淡然地走到他身边那张中式茶桌前,将手里另一盘桂花糕轻轻放下。
她垂下视线的那一刻,额边的碎发也自然地垂落下来,让她有些苍白的侧脸若影若现,娇柔中透着些脆弱和让人怜惜的美。
钟昌耀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突然像被人拧了一下,他刚才只想到了cbd计划和裴家的问题,却忽略了今天这个会议,秦文毅是为了救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恰恰也是林岩的儿子!
如果他提出反对,那么整个东海岸都会向他这边倒,到时候裴家破罐子破摔弄死老秦的儿子,无疑是逼着面前的女人去死!
想到“死”这个字,钟昌耀的胸口猛然一沉。
一切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林岩放下盘子便转过身去,有些的飘逸的裙摆扫过钟昌耀的裤角,便是这么个不经意的瞬间,让钟昌耀有种想伸手抓住她的冲动。
然而不过闪念之间,那轻柔的裙摆好似从他指缝中溜走,握不住也拿不起!
林岩在转过身的刹那视线对上了秦文毅,虽然她只是来送个糕点,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但秦文毅自从她踏入这里便看见了她,他的眼神一直不动声色地随着她火红的裙摆荡漾。
直到此时此刻四目相对,林岩那伪装得很好的平静背后才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不安。
秦文毅很快收回视线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林岩也仅仅出现了那么一下便匆匆离开了南家,直到那抹耀眼的红色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钟昌耀握着茶杯的指节才再度松开缓缓摩挲。
他侧身拿了一块桂花糕,香味萦绕在他鼻息之间,他就这样看了良久。
秦文毅趁着人多拿了一杯酒走到南禹衡身边。
刚才回来秦文毅忙着安排晚宴,和荣叔核对通知名单等等工作,到书房也只是和南禹衡大致沟通了一下。
以他的设想,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搬出正庆集团来压裴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赌得就是正庆集团的核心战略布局裴家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到手,可今晚东海岸肯定是要拿出一个决断,等事情落地,把秦智先弄出来,即使裴家人后面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是个弥天大谎,到时候只要保住秦智,大不了他就搭进去陪裴家斗到底。
在秦文毅的构想里,南禹衡这招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时效战。
但此时看见裴鑫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想到裴家的关系网,这水也很深,万一他们真有本事和正庆集团接上头,那今天这场会议就成了一场活生生的笑话!
于是他极为担忧地低声对南禹衡说:“裴鑫栋一直在打电话,恐怕在核实情况。”
谁料南禹衡不轻不重地瞥了裴鑫栋一眼淡淡道:“给他打听。”
他一派淡定自若的样子,让秦文毅很是诧异。
南禹衡随即侧过身子问了秦文毅一句:“正庆集团的老总,秦叔叔知道吗?”
“好像姓曲,没有接触过。”
南禹衡点点头:“嗯,晚宴开始前我和他通了个电话。”
这下秦文毅更诧异了:“你居然认识他?”
“他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当年是我爸给的,成立集团后我爸还占了10%的股份。”
秦文毅刚才还在想这南少爷走得这步棋太大胆,简直是在悬崖边上赌博,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他打得是有把握的仗。
秦文毅不禁好奇道:“那现在?”
南禹衡垂下眼帘摇摇头:“曾经。”
秦文毅是想问他,是否他父亲走后,股份落到他身上,如果股份真在南禹衡手中,那一个手握正庆集团10%股份的他便会是多么不容小觑的存在,可他只是简短地回了“曾经”两个字。
也就是说,原本他已经拿到了那部分股份,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失掉了。
也难怪,他父亲走的时候,南禹衡还那么小,想在他头上动动土太容易了,只是秦文毅并不知道拿走他东西的人是谁,但忽然明白这个男孩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
在他自己儿子还在球场踢球,和男孩无忧无虑玩耍时,南禹衡已经要学会独自面对外面的那些狂浪,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