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陛下, 该歇息了。”刘安恭敬行礼, “不早了。”
外面的喧嚣已经远去, 陷入一片沉静。
半阖着眼, 盯着不断跳动的灯火陷入遥远的沉思,同熙帝缓缓地转过脖子看向刘安:“什么时候了?”
“二更了。”
“都这么晚了啊……”疑似叹息, 同熙帝缓步走向床边坐下, “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刘安抬眼看了一下同熙帝的神情, 点头称是,弯腰后退步出了大帐。
即使灯火已经熄灭了,还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再次翻了一下身子,同熙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静谧的黑暗包围着他,良久,他才重新躺下。
东方发白,日光从天尽头缓缓探出来。
明黄色的幡旗随风飘扬,高头大马发出低低的嘶鸣,侍卫持枪而立,严阵以待。
回头望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见无甚差错后,齐澜这才翻身上马:“回宫!”
容玦跟在他后边,听了他的指令后立刻拍马, 他已经等不及了。昨夜齐澜突如其来的说法吓了他一跳,他必须尽快回去告知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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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结束没多久, 一封加急的奏折就从漠北送到同熙帝的案头。
“容绪他是真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同熙帝疾言厉色,一股脑将容绪送来的折子摔出去,底下的官员噤若寒蝉,一个都不敢发声。
看着底下的人,同熙帝的胸口不断起伏:“都不为容王说话了吗?!”
这个时候哪个敢撞上去堵炮口?
小心的咽了口细沫,终是有个官员站了出来:“容王所求,确实是过了。蛮金归附我朝已久,只因一点疑心便贸然发兵讨伐,实与我朝之气度不符……”
一封奏折迎面拍上该官员的脸。
话音戛然而止。
微微眯起眼睛,扫向下面一干人,同熙帝道:“朕召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容王执意要出兵,就没有人能给出个主意阻止他吗?”
他步下台阶,从一个个官员面前走过。
“朕要你们何用!”
各个官员神色莫辨,漠北的兵向来是由容王府自己管的,同熙帝的命令到那边是一点用都没有,只这一点,就断了所有的路。
容绪想出兵蛮金,能告知一声就已经不错了。
站到齐澜面前,同熙帝问道:“太子,你如何看?”
“容王出兵,想必是有原因的,父皇不妨放宽心。”齐澜神色镇定,“况且,蛮金一直对我朝边境多有骚扰,容王出兵,正好给他们警告威慑。”
“威慑?”同熙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嗤发笑,“蛮金乃是蛮荒之地,臣服多年,岁贡年年增加,何来的胆色敢犯我朝?”
这是将蛮金一直以来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吗?
齐澜顿了顿,终究还是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些年,父皇一直对他们施以恩惠,宽容忍让,已经养大了他们的野心。去岁收成不好,更是让他们得寸进尺,边境不安,百姓如何生计?”
“蛮金越过居霞岭进入大齐了吗?”同熙帝神情淡漠。
“……没有,但是之前已经在居霞岭中发现了他们的痕迹。”齐澜说起五年前容玦入京的事,“由此可见,他们——”
同熙帝摆手,让齐澜闭上了嘴巴。
“容王世子的话是真是假你真的知道吗?”同熙帝弯起嘴角,目光却是阴沉的。
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齐澜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看到齐澜的眼神里带着惶恐,同熙帝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强行稳定心神,齐澜放慢语气:“父皇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