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锦虽然点子多,但看书的进度却没那么快。
短短十五个月,黎锦还没把《四书》《五经》里面旁征博引的经典都找出来。
所以,今年(癸卯年)八月,黎锦便不去参加秋闱了。
逢子、午、卯、酉年为秋闱正科,遇庆典加科为恩科。黎锦这次不参加,下次想要再考,就得多等三年。[注]
万云替他惋惜:“三年间,朝廷变化不可谓不大,你这个时机真的不赶巧。”
黎锦笑了笑,态度淡然:“时也,命也。下次正科我就能准备充分了。”
万云说:“观你的进度,最多不过半年就能准备好,若是陛下开恩科,那你就能早点考上来。”
前面说了,子、午、卯、酉年称为正科,而恩科则一般就是皇帝大寿,普天同庆,便会在那年多加一场秋闱。
若是来年正好为正科,便再把这正科推迟一年。若同年便有正科,则直接把正科改到同年二月考。
不过,恩科哪能这么容易就有?
通常只有每代皇帝六十大寿、新帝登基等情况才会加一次恩科,这么一算,几十年才有一次……很是难得。
万云看着黎锦已经打算三年后再去考了的模样,咬着牙,小声说:“你忘了,明年就是陛下六十大寿!”
黎锦:“……”这个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过。
主要是上次开恩科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周围也没人说恩科的事情。他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万云道:“如果明年八月真的开恩科,你现在所剩的准备时间也不多,千万不可懈怠。”
黎锦赶紧应下,说:“多谢教谕提点。”
万云补充道:“提点谈不上,毕竟你也不可能懈怠。”
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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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到了八月,黎锦在家悠哉的给怀了崽的夫郎庆贺生辰。
而陈西然、邹秀杰听说黎锦不去参加秋闱,一个个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去。
不过这俩人也都成亲没多久,最近也没温书,于是三个人一起放弃了此次秋闱。
陆长冬自小就拜在儒教学的名师门下,底子比他们要扎实,这次还是去参加了秋闱。
考出来后,陆长冬萎靡了五六天才缓过神来,他回到甲班上课后,说:“我的号房就在茅厕隔壁,第一天傍晚我就受不了了,兄弟们,你们知道吗?我硬生生挺过了九天啊!”
如今正逢八月,天气炎热,可想而知陆长冬有多惨了。
甲班此次去参加秋闱的大概有五六人,也只有陆长冬这么倒霉,号房的位置如此‘得天独厚’。
有同去参加秋闱的学生问陆长冬:“你此次答卷情况……”
陆长冬摆摆手:“别提了?最后那热气熏得我两眼发晕,第三场都没怎么写。”
陆长冬算是整个甲班里面,除了黎锦外,策论写得最好的学生了。
如果预测此次谁能中举,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陆长冬。
但他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必然无缘中举。
之前询问的学生说:“我那个位置很好,旁边隔了一条大道就是监考官们当值的房子,除了热,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但我策论写得不好,第一场四书五经里面有个典故我没想起来是什么,最后一场时策我根本想不出点子……”
总之,同为天涯沦落人。
陆长冬自己分明最惨了,却还拍拍这人的肩膀,说:“没事,再来三年我们又是一条好汉。”
黎锦想了想万云说的开恩科的事情,他酝酿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么冒昧的猜测皇家之事,很有可能有引来祸患。
再说,万一皇帝今年驾崩,那他这句话一出,就真的会引来大麻烦。
万云能告诉他,也是因为觉得他可信。
所以,黎锦自然不能辜负万教谕的这份信任。
下了学后,陆长冬想要邀请甲班的同学去喝酒,以慰藉他受伤的小心灵。
黎锦想了想他练过的字,已经快把那个水池清洗用的水全都染黑,这会儿自然不能放松。他问了陆长冬酒家的具体位置,自己则选择先去练字。
等到黎锦去了庞老的院子,看到那水池的水清澈无比,感觉自己前日看到的满池黑水不过是幻觉。
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下三次了。
黎锦练字的期间,完全没注意到庞老愈发赞赏的眼神。
他练完今日份的墨水,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师父,您换了这水池的水吗?”
庞老爷子气地跳脚:“怎么可能,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再说了,这水池虽然不深,但来回挑水也太麻烦了。挑出门还容易被人看到。”
黎锦沉默一下,感情老爷子还真的思考过挑水的事情。
庞老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黎锦随口找了个说辞:“学生在想后日来练多少墨水。”
老爷子不疑有他,认真的回答:“就跟你平时练习的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