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太太关在屋子里说话,自然不知道外面的小儿女之间的恩怨深深,墙角的青铜三足瑞兽香鼎飘着袅袅白烟,屋子里散着恬淡的百合香,临窗的大炕上两边靠墙的地方摆着南漆半圆如意桌一对,左桌上安着一件紫檀座木根洗,掐丝珐琅盒一对也是紫檀座的。右面桌上安着铜珐琅炉瓶盒,一旁放着铜匙箸(这个东西是古代往香炉里添香用的,就是我们常用的筷子跟调匙,不过这里可不是吃饭用的那种大的,而是很小巧玲珑的做工精美)。
叶老太太斜倚着藕荷色缠枝花的靠枕,神色抑郁,嘴角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丝讥讽。姚老太太叹息一声,问道:“这么说来公主的下嫁在你看来倒是家祸的根源了?”
“若她不是强行嫁过来,叶家如今怎么会是这个局面?当着你的话我也不说遮掩的话,怪没意思的,你就说这以后爵位的世袭,是该让杜氏生的叶锦承袭还是公主生的溟轩承袭?按理说应该是杜氏生的叶锦,她是嫡长子,立长立嫡才是家族兴旺之道。可是公主生的溟轩身份又不一样,皇上是他的亲舅舅,从身份上又压了叶锦一筹,如今落得个明争暗斗,举家不宁的根源。”叶老夫人越想越是揪心,生怕叶氏一不小心就是天翻地覆。
不要说叶老夫人揪心,就是要老太太听着也是揪心的很,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叶家一个是嫡子嫡孙,一个是龙孙凤子,这擂台打得真是……
“莫说你为难,便是我也觉得为难,爵位只有一个,可是有资格继承的却是两个。”姚老太太叹息一声,她也是爱莫能助,这样的事情还牵涉到皇家,就跟不敢下断言了,不过还是安慰道:“毕竟还有侯爷呢,你就安心享两天福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谁还能替了他们去?”
叶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也没指望着姚老太太能有什么好法子,不过能跟她说道说道心里也是痛快多了,便笑道:“你看我到时找惹得你也跟我一样了,不说这些了,你家大姐儿的婚事怎么样了?可有着落了?”
听到问起姚月的婚事,姚老太太笑道:“倒是有人上门提亲,只是孩子刚及笄,还要好好的相看相看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要是有好的人选不妨牵个线,递个音,我也念你的情。”
叶老夫人就笑了,说道:“你还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选……”
姚老太太恢复的路上神情很是愉悦,姚梓锦却是有苦难言,不过却也得打点气精神来陪着老太天开心,可是又不知道老太太为了什么事情开心,心里好奇却也不敢探问。
回到了姚府,姚谦跟海氏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海氏亲自扶着姚老太太回了后院,姚谦看着就很满意的笑了,姚月几个也都在甤锦堂等着了,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跟大家说了会子话,就让众人散了,却留下了姚谦跟海氏。
梓锦则被姚冰缠着去了自己的院子,跟她讲侯府的风光,梓锦只好打点气精神来应付,姚月自然不会来的,姚雪却来了,姐妹三个叽叽喳喳的倒也说得开心,送走了姚雪姚冰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光,梓锦陪着吴姨娘用了晚饭,又跟吴姨娘讲了去侯府的大体过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杜若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服侍着梓锦沐浴更衣,水蓉已经铺好了床,服侍着梓锦躺下,两人才退了下去,值夜的是寒梅,自己抱了铺盖歇在了外间的小矮榻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是白天叶溟轩那句话却在脑子里一直盘旋:我说过你早晚会趟这趟浑水,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会逃不过的!
梓锦其实是想不通的,要说叶溟轩前世喜欢上姚梓锦是因为姚梓锦够活泼够开朗,可是今生他喜欢自己什么?自己一直是秉持着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原则,而且根本也没有跟秦文洛有什么勾勾搭搭的私情,至今为止她跟秦文洛也就混了个脸熟,交情说不上。私情更没有,郁闷的姚梓锦都想要去撞墙了。
听说孟婆汤对于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并不是很有效,听说奈何桥也不是不能蒙混过关的,新时代她都能从未来穿越到古代,还有能有神马事情不能够接受的?
可是叶溟轩对于前后两世性格做事差别如此之大的女人,还能如此的锲而不舍的要娶回家,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啊接受不了啊,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了一晚上的饼,第二天顶着个青乎乎的眼眶的姚梓锦童鞋,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一定要跟叶溟轩划清楚接线。
叶家那一摊子浑水梓锦是绝对没有兴趣去趟的,而且经过仔细观察,叶家原配夫人能够战胜长公主主持中馈,可见是一个相当不简单的人物,须知道能够让公主放手,还能皇帝开心,能够接受杜氏管理中馈,这本身就是一个有高难度的事情,可是杜氏做到了,就凭这一点,梓锦也知道这定是个宅斗中的战斗机,而自己这个只有理论基础并无实战经验的菜鸟,要是能不阵亡,阿米豆腐,她可不想对上杜氏。
再者,杜氏的两个儿子,叶锦有谋叶繁有勇,兄弟两个真真是白金搭档,面对这样一个强强组合,前世的叶溟轩阵亡可见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姚梓锦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得死多少脑细胞啊,她不想未老先衰做个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