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里没有一丝的亮光,罗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白天梓锦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筝骨之音让她浑身颤抖。她活这么大,这一辈子还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都说凉国公府的大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可是跟姚梓锦比起来,她算什么。
她这辈子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她的孩子就这么死了,那是她的骨血,她的心头肉啊。伸手摸向肚子,那里早已经平坦一片,再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小生命。
她知道梓锦跟她合作并是不单纯的好心,可是在她这般落魄的时日里,往日的所谓好有一个也没有出现,反倒是她还来看看自己。就算是她是有目的的,但是姚梓锦有句话说的对极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白白的死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好好的保护他,但是总能给他报仇雪恨。
对于齐家,他已经失望透顶,梓锦说的有道理,她不能被这个腐烂的家族连带着自己也丢了性命。她要给她的孩子报仇,她要从这里和离,是的她要和离,而不是被休弃。
睁眼到了天明,天边透出淡淡的灰色,一夜无眠,她却不觉得疲劳。想来人要是有了精神支柱,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信念,你总能激发你生命的潜能。
罗珏苦笑一声,抹去腮边最后一滴泪珠,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流一滴泪。
“少夫人,您醒了吗?”南珍的声音在帐子外面轻声响起,声音柔柔的生怕扰了她的睡眠。
“什么时辰了?”罗珏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平淡有力,不复先前的颓丧哀愁。自此刻起,她,罗珏,要报的仇怨,肆意生活。
没有娘家的支持没关系,反正她打算要和离出府,不需要娘家的支持。婆家的人不喜,也没关系,她不需要讨她们的欢心,她只要板着正妻的架子,他们能耐她何?
和以前是自己想岔了,总以为委曲求全总能过得顺当些,如今想来是自己错了,便是你卑躬屈膝也未必能换的别人的欢颜。。
“才寅时二刻,少夫人再睡会儿吧,奴婢是听到些微声响才进来问一句的。”南珍隔着帘子低声说道,“奴婢到了卯初再叫您,您这几天精神都不好呢。”
南珍跟雁芙是她自小到大的丫头最是衷心贴心不过,听到南珍的话,罗珏轻声说道:“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早些起来。”
南珍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自从夫人小产后睡眠就一直不太好,总是易惊醒,既然不睡了那白天寻时间小睡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伸手打起了姜黄色遍地牡丹花的獐子,挂在了鸳鸯戏水的银钩上,然后扶着罗珏坐起身来,笑道:“知道少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不好,雁芙那丫头今儿个亲自去厨房为您熬粥去了,是您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呢。您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奴婢瞧着都心疼,您要好好的才是。”
罗珏拍拍南珍的手,“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以后必然会好好的。南珍,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白的死了,我要谋害她的人给他偿命。”
“少夫人,您真的打算听洛怡郡主的话?那姚梓锦最是歼诈,您不能不防。”南珍有些着急,她家姑娘自幼跟姚梓锦就不对付,这猛不丁的上门来就说这些话,总是让人心里不安的。“咱们是要报仇,可也不能被人给忽悠了,谁知道那姚梓锦打的什么主意,她可没少算计了您。”
南珍自然是一心一意为罗珏着想的,她们姑娘现在已经是举步艰难,如何还经得起别人的算计,自然是要处处当心的。尤其是现在少夫人为孩子报仇心切,就怕被人利用了去。
罗珏站起身来,任由南珍伺候着她穿上衣衫,这才说道:“你放心,姚梓锦这个人别的不敢说,却是个敢说敢做的主儿。她要是想要利用我有的是别的办法,何至于这样。她为的什么也说得一清二楚了,我们也算是各得其所。南珍,等到这边的事情完了,你们就跟着我离开这里吧,咱们主仆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公法睡事。
南珍垂眸含着泪,良久才道:“奴婢都听您的,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给您办好了。”
“好丫头,将来我必定不会负了你们。”罗珏的眼眶微红,谁能想到到了最后不肯放弃她的却是这些奴才。她的家人连她的两个奴婢都不及不上,真是令人寒心,她如何还能指望他们?所以指望不上,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想她罗珏自从出生以来,一向是被人呵护的主儿,如今却也落得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真是令人寒心不已。
南珍唤进元容跟寒云进来伺候罗珏梳洗,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跟婆子也忙碌起来,轻微的说话声透过窗子传了进来,就如同每一个已经过去的早上一样,重复着相同而单调的步骤。只是今日之前的罗珏还在迷茫,还没有寻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今日的罗珏,是再生的罗珏,是一个已经有了生存希望跟目标的人,她会努力朝这个方向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