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智友接过老人手里的大锤,轻轻笑道:“做农民可不比外面打工,没有工伤就休息的,也没有退休金,不管是伤了还是老了,只要还能动,就得拼命干活,要不然嘴里就没吃的,身上也没穿的。我在这边长大,什么活都会一点,一只手砸石头也尝试过,砸砸冰块还是成的。”
说完这话,荀智友挥手示意孙雪梅和老人稍微退开一点,然后单手抡起锤子猛地砸下去。
要砸开厚厚的冰块,挖出下面被雪覆盖的白菜,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花费了不少功夫,荀智友才帮老人把冰块砸开一个窟窿。
从老人这里离开,孙雪梅明显变得沉默了很多,很少开口说话。
一直到走到黄沙村反面,看到一名中年人在山上忙碌,孙雪梅才再次开口。
那名中年人在路边的山坡上,拼命的用斧头敲打着树干上的冰块,旁边丢着一个背叉,还有几根砍下来的树桩。
看到这情景,孙雪梅忍不住微微皱眉,低声抱怨,“这人平时都干嘛去了,这种时候跑到地里来砍柴,不是自找罪受么?”
“不,这是被逼无奈!”
荀智友苦笑着摇头,“这人看着也就四十多,多半是打工刚刚回来。这大冬天的,道路也不通畅,回家连柴火都没一点,有时候家里甚至要等着柴生火。不管什么天气,都得出来。我爸以前就常说,勤快人有火烤,懒人烧光床铺草。这下雪天,如果有得选择,又有谁愿意出来呢?可是这边的煤炭洞不是被封了,就是被村里镇里承包给外地老板了,当地人想买一点都买不到。这些地方又没有煤气天然气,眼下连电也停了,总还得吃饭取暖。天气再恶劣,也得出来打柴。”
说到这里,荀智友微微叹了一口气,“别说这人很可能是外地打工回来的,其实就算没出门的,一年忙到头,也没太多的时间上山打柴的。春要播种夏要施肥除草,秋来要收割晾晒,冬天又要翻田犁地,总归一年到头,只要天气稍微好点,都没个空闲的时候。也只有这种恶劣天气,地里没法干活,才能出来打点柴。山里的农民日子有多苦,不亲眼所见,是永远没法想象的。”
孙雪梅听到荀智友的话,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忍不住轻轻娇笑起来。
“呃……”
荀智友不解的看着捂嘴轻笑的孙雪梅,“雪梅,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呵呵……”
孙雪梅把荀智友的背篓接过来,背在背上,轻轻笑道:“我总觉得,你选择这个时候回去,好像是故意的,所以觉得好笑啊。”
“故意的?”
荀智友微微摊手,“我可不愿意走这趟路,也不希望停电,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会跟我一起走。”
“我知道呢!”
孙雪梅轻轻点头,“就是知道你不玩心机,一切又这么巧合,才觉得好笑。要是换成我哥,他肯定觉得你是在玩心机,故意带着他看尽人间疾苦,好让他捐款了。”
“这都是生活逼的啊!”
荀智友苦笑着轻轻摇头,“其实我更希望你和小雨看到的,都是这边美好的一面,然后留在这边舍不得离开。可是这两年时间,这边就是天灾人祸不断,实在让我无可奈何。”
“智友哥!”
孙雪梅伸手握住荀智友的手,轻轻摇头,“你放心好了,不管这里环境多艰苦,只要有你在,我都不会离开,我相信小雨姐,肯定也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