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儿,听说拓跋月反悔,又要选飞扬来和亲了?”太后娘娘开门见山,急急道。
夏胤修的面色也不好,虽然他听闻密报知晓了这一切,也能猜到初萤到底想做什么,但仍觉无法对母后交代。“是。”
“放肆!这些贪得无厌的轩国人,真以为我们鸾国好欺负?这么多青年才俊让她挑肥拣瘦,还不知足?”太后真是火了,“当时选云飞峋也是她自己选的,如今又说要改?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告诉她,这人选不能改,嫁也得嫁,不嫁就滚回轩国去。”
夏胤修低着头,都不知如何劝慰母后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天上地下都是刺,谁都惹不得。飞峋是他暗卫心腹,没野心没外心,只要能哄住苏涟漪,云飞峋便是一柄无比锋芒的长枪。这柄腔他不想扔,也不能扔!何况,苏涟漪本就是一只盾。
自与苏涟漪见第一面开始,夏胤修便知此女不是平常女子,因还记得,两人见第一面时苏涟漪便制出了火炮,用这火炮取得了难以胜利的胜利。
而后他便派人暗中调查,不查不知,查之震惊。因苏涟漪以一名女子之力,竟短短时间便在商界闯出大有作为,这些都不算,后来她入了京城,竟提出要成立商部,而后便有东坞城一行。
云飞峋可为他铲除异己,苏涟漪可为他保家卫国,这么重要的两枚棋子按理说是不能放在一起的,他曾想直接将苏涟漪纳入后宫,可惜两人却明确表示要在一起。
好在苏涟漪是个没有野心的女子,好在云飞峋是个更没野心的妻奴。
夏胤修真不知不好出风头、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云飞峋是如何招惹上轩国公主的,至轩国公主先斩后奏地潜入使臣队伍同来。
夏胤修也知,云飞峋和苏涟漪的亲密关系绝没第三人插入的可能,如果轩国公主愿意入宫,他才算是松了口气,而后得知夏初萤针对拓跋月在京城闹腾得欢,他便直接睁眼闭眼了。
谁能想到,拓跋月没断了心思竟为了报复初萤要嫁给云飞扬,或者说,这本身就是初萤的意思?
夏胤修闭上了眼,长长叹了口气,君王之道在于平衡各方势力,但简单一句话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如何平衡?
“修儿,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会是答应了拓跋月吧?”太后娘娘急急喝道。
夏胤修一个头两个大,心底却越来越明了——怕是这一切都是皇妹夏初萤的意思,试问,初萤对飞扬一直拒之千里,怎么就突然和好如初?无论宫内还是宫外,其亲密恩爱令人艳羡。初萤实在做个套,将拓跋月诱入陷阱。
夏胤修又叹了口气,初萤这是何苦呢,他知道初萤和苏涟漪两人姐妹金兰,但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就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他十分不理解。
“修儿,你快告诉母后,你没答应拓跋月的无理要求!”太后娘娘道。
夏胤修缓缓睁开眼,无奈地看向自己焦急的母后,道,“母后您告诉孩儿,应该怎么做。”
想到拓跋月,太后便气急败坏,“当日在晚宴时,轩国月公主当着鸾国文武百官以及轩国使臣的面选了云飞峋来和亲,那便是云飞峋,无人能更改!”
夏胤修见太后铁了心的要将拓跋月推给云飞峋,道,“母后可曾想过如何向苏涟漪和云飞峋交代?”
太后笑了起来,“修儿,你为君,他们为臣,臣子自当效忠君王,这是天经地义,他们敢有异意?”
夏胤修无奈,“为何没有?母后您不会真不知道钦天监的事吧?您以为钦天监算不到吉日?不,这是朕交代下去的。云飞峋曾入宫表明态度,不会接受拓跋月,否则便直接辞官。那苏涟漪是什么样的人,您比孩儿更了解吧,她能接受?”
太后气坏了,冷哼,“不接受也得接受,否则便以欺君之罪将他们二人打入天牢,再敢抗旨不尊,便株连九族!”
夏胤修苦笑,“九族?苏涟漪先不说,只说云飞峋,元帅府如何能动?再者说,这么一句抗旨不尊如何服众?云飞峋和苏涟漪两人从未公开表示拒绝和亲,最后是拓跋月来改口的。”
两人正说着,御书房外有太监来报——金玉公主夏初萤到。
太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只觉得头晕目眩,眼角的老泪都要出来。她可怜的女儿,一日快活日子都没过过,堂堂公主,大着肚子跑到深山里避难,又难产险些让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容易回来,又反感驸马的妾室,拒绝与驸马同住。如今好歹两人和好如初,她刚刚放下心,又闹了这么一出。
拓跋月若是一般女子,太后也就没这么多顾忌,问题拓跋月是轩国公主,公主和亲如何为妾?
笑盈盈的夏初萤从容而入,为太后和皇上见礼后,轻松道,“皇兄怎么惹母后不高兴了,瞧母后面色不好,皇兄该打。”说着,眨了眨眼睛。
夏胤修道,“你是听到了风声入宫来的吧?”或者说是,她一直等着这一天。后一句,夏胤修并未说出,不想被母后知晓。
夏初萤点了点头,用眼神和皇兄做了下交流,而后道,“风声?什么风声?宫中有什么好事吗?”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的傻女儿,这哪是什么好事?
因为来时太急,太后一直未入座,进了御书房抓着夏胤修便一顿质问,如今因收打击,有些站不稳,连忙被夏胤修和夏初萤兄妹两人扶入了座椅。本欲宣太医,却被太后叫了住。
夏胤修暗暗瞪了夏初萤一眼,夏初萤则是挑眉,对着警告的一眼不予理会。
夏胤修道,“是不是好事你自己知道,今晨朕将月公主召来御书房关心下近日情况,月公主却突然要求更改和亲人选,而这人选不是别人,正是云飞扬,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初萤一听,抿嘴一笑,“这是好事啊。”
太后脑子更懵了,抬头看向初萤,“你说什么?”
夏胤修心道——果然如此。
夏初萤道,“母后,虽然孩儿与拓跋月关系不是很融洽,但不妨碍我们成为一家人,尤其是按皇兄的意思,飞扬即刻去东坞城驻守,而东坞城与轩国接壤,若拓跋月在那,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摩擦,总比她在京中要何时的多。”
太后跺脚,“萤儿啊,你说什么胡话?你和拓跋月不和如何成为家人?”
初萤冷笑,“不和便不能成为家人?那孩儿告诉母后,孩儿与将军府后院的每一名姬妾都不合,按母后的意思,又如何办?”
太后哑然。
夏胤修与夏初萤是孪生兄妹,自是连心。如今的一幕,夏胤修也明白了大概,“初萤,你可想好了?”
夏初萤微笑点头,轻松无丝毫负担,“皇兄,臣妹想好了,您就同意了吧。此事圆满后,想必飞峋与涟漪也会记得皇兄的好,未来更是效忠皇兄。”
“傻孩子,哀家怎么有了你这个傻孩子!”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经历过后宫争斗与皇子夺王等事件的太后也彻底明白。
夏初萤见此,笑容逐渐收敛,“母后切勿伤心,我与云飞扬若能和睦,别说一个拓跋月,便是百个千个也能和睦。反之若无法和好,便是将将军府后院姬妾都坑埋了,也不能和好。既然如此,何不牺牲了我一人,成就了所有人。”
是啊,所有人,无论是苏涟漪、云飞峋还是皇上。
夏胤修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呢?”
初萤笑道,“我?我什么?我依旧是鸾国金玉公主,有母后和皇兄的爱护,谁又能奈我何?”
夏胤修点头,“这个你且放心,只要有皇兄在,没人敢动你。”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这件事,你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考虑,只要在成婚之前,哪怕是成婚前的一刻,若你反悔,此事立刻作罢。”
“多谢皇兄,”初萤心中热腾腾的,但她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