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沁十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里,她以为假装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就可以彻底遗忘庄凌霄,可是她发现,那都是自欺欺人的伪装,客厅的沙发离饭桌十来步的距离,她也能从眼角余光里窥见那人的一举一动,他不是无肉不欢的吗,可怎么吃了那么多生菜?他不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吗,怎么跟聂医生却在交谈?
庄凌霄的每一件每一样事情,她都注意得清清楚楚,窒息一样的痛笼罩全身,针刺入肌肤似的疼痛没完没了,宁子沁甚至只看到叶俊柯的嘴唇在蠕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她再不走,眼眶里的眼泪就要决堤涌出,那样狼狈的自己,会在庄凌霄的眼中成为不值一谈的笑话吧?
叶俊柯怅然地看着阖上的大门,大手落在同样怅然的贺鸿梧的肩膀上,一把将他勾在怀里,笑道:“死小鬼,谈什么气啊?早恋啊?”
贺鸿梧毕竟年少,脸色马上涨红了起来,否认道:“才没有呢!”紧张地看了正在收拾残羹冷炙的聂长生一眼,“我要去帮聂叔叔洗碗啦!”挣扎着要跑去帮聂长生收拾残局。
“小样!在我的面前还装什么装!”叶俊柯死死地箍住他,嘴里埋怨道,“啧!跟你爹一个德性!”
“我爹什么德性?”贺鸿梧的记忆里,已经没了双亲的印象,倒是福利院留给他的创伤更大,所以他很少找聂长生了解他的身世,只是现在出现了一个据说是他老爹的死党,话里话外总会提及他的爸爸,才会顺应话题,问上一问。
“就跟你一样,他大学没毕业呢,你就在你娘的肚子里了……”叶俊柯敲了敲少年的额头,“你说这不是早恋是什么?”
贺鸿梧无语,他学习的成绩再差,也知道早恋跟大学生子,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好不好……
“滥情的人有什么资格批评人家早恋?”吃饱喝足的庄凌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嘲讽之意,“喂,老柯,有没有看上刚才那女人?”
“挺正点的,”叶俊柯眯起眼,心动地道,“说来也巧,她竟然是小雪的闺蜜!我现在才知道h市还真的小,这样也能遇上!”
“小雪?谁?”庄凌霄皱眉,问道。
“白初雪啊!她不是怀孕了么,不能去宠物医院照顾她的小可爱们了,我暂替了她的位置。”叶俊柯蹂躏起贺鸿梧一头浓密的卷发,热得他哇哇大喊,却无法阻止叶俊柯的大手。
庄凌霄怔了一下,白初雪是高长川的妻子,上次在电影院门口时,见到她跟宁子沁在一起,当时还以为宁子沁是白初雪的妇产科医生,却原来她俩是闺蜜……
“那是缘分啊,老柯,”庄凌霄顺水推舟,“这么巧的机缘不多了,你不把那女人娶回去都对不起老天给你安排的相遇了!”
“可是颖颖的姑姑是庄叔叔的女朋友啊!”被欺凌的贺鸿梧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了,一语道破了庄凌霄的祸心。
“哦?”叶俊柯睁大眼睛,手里的力度一松,贺鸿梧马上挣开了他的桎梏,得了自由的少年马上跑去厨房,还是聂叔叔最安全了!
“庄凌霄,你够无耻啊!”叶俊柯点评,冷笑道,“你上过的女人,想甩给我?”心里很是惋惜,明明那么通透的女人,怎么就被庄凌霄玷污了呢!
“我才没你怎么龌龊好吗!那个女人,我碰都没碰过!”庄凌霄说的是大实话,事实上,他有精神上的洁癖,不是喜欢的人,根本冲动不起来,所以即便他花名在外,常常跟哪个女明星、模特、名媛出入高消费场所,那都是报纸杂刊胡编乱造,博眼球的把戏。
不过对着喜欢的人,他好像可以保持长时间的发情,这不知算不算是身体上的疾病?
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庄凌霄乜视了一眼滥情者,嘲讽道,“我看老柯你不止离异三次了,三十次还差不多吧,只要是个母的,你就管不住下半身了吧,啧啧!”
叶俊柯也不恼,斜着眼回敬道:“说得你好像还是个处男似的。”
却见庄凌霄舔了舔嘴角,好像在回味什么似的,同道中人的叶俊柯马上明白了过来,嘁!他就说嘛,聂长生是处男他会相信,庄凌霄?怎么可能!
直至借宿时分配房间,叶俊柯才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错得太离谱了!
医院新分配给聂长生的公寓是两厅三室,一屋子四男的,也没什么顾忌,不过,叶俊柯是相当排斥跟庄凌霄同住一室的,两人本就不合拍,到时候打起来就不好看了,他本来也愿意多亲近贺鸿梧这个小屁孩的,可看到那张“儿童床”之后,他就打消了念头,喜滋滋地冲到主卧室,抱着枕头就不走了。
“喂,那是我的枕头!”从盥洗室出来的庄凌霄怒气冲冲地吼道,他庆幸洗完澡会裹着一件浴巾出来,那是聂长生先前就三申五令过的,贺鸿梧在家的时间里,言行举止都不能太过分,不然赤条条的被这死人妖撞个正着,他还得再冲洗一次,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洗掉才能安稳入睡呢。
抱着枕头的叶俊柯眨了眨眼,庄凌霄的身材很不错,宽肩窄臀,腹肌有棱有角,肤色也是健康的略显黝黑的古铜色,可是此刻的叶俊柯并不是被他的身材迷惑,而是所料不及,庄凌霄竟然这么开放地从浴室出来,还扬言他手中的枕头是他的……
是说,这个主卧室,在人员没有占满的时候,他就谁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