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凌霄将烟蒂弹出窗外,又吸了一口,弹指将还很长的香烟从窗口掷出,车内的烟草气味才渐渐消散。
庄凌霄的烟龄很长,大概小学还没毕业开始抽,但没有成瘾,那会儿也只是觉得好奇,才试一口而已,后来烦心事多了,才对烟草有了依赖。
聂长生认识他之后,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尝了第一口香烟的味道,当时聂长生还没有掌握技巧,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里渗出了泪,而始作俑者却没心没肺的在一旁大笑不止。
聂长生还记得许多年前,他跟庄凌霄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彼时庄凌霄的嘴里就衔着一支烟,不羁地倚在墙前,左腿微微曲着膝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
一旁替他俩引荐的卞教授似乎也见惯了他这种桀骜的作风,并没有出言叱喝他的失礼。
“什么?要我喊他做学长?”不良学生哂笑一声,从嘴里喷出一股烟雾,冷傲的眼神凉凉的扫向眼前这位站得笔直的同龄人。
“他比你先入门,理当这么称呼,”卞教授和蔼地一笑,道,“当然,你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也可以的。”
“聂长生。”聂长生对称呼上也没有太执著,但对这个空降的家伙印象也算太好,居于礼貌,还是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了。
“啧!”回敬他的是一声冷哼,以及相当蛮横的举止,庄凌霄嘴边噙着一丝嘲讽,也伸过手,却是想要手里带着星火的烟头烫向聂长生的手。
所幸聂长生抽回了手,卞教授也收住了温和的笑,皱着眉呵斥道:“庄凌霄!这里是医学院!”
“怎么?医学院就不能抽烟了?”放荡不羁的空降生冷笑道,“还是有什么规定,比如未成年人不准抽烟?”
这就是聂长生对这人的第一印象,狂妄、桀骜、凶狠、嚣张。
后来两人同住一个寝室了,庄凌霄抽烟的陋习不仅没有改掉,反而有变本加厉的嫌疑。
有时候,两人在学术上出现了分歧,据理争执时,或者写专业性的论文出现了瓶颈的时候,庄凌霄的烟瘾就会很大,一连地抽了一支又一支,整个寝室都是烟雾萦绕,连庄凌霄也不清楚自己解决了多少包烟。
聂长生不是没有劝过庄凌霄少抽一点烟,只是每一次都被庄凌霄不耐烦地打发而去。同为师承医学成就上犹如泰山北斗一样存在的卞教授,庄凌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吸烟的危害?
聂长生摇了摇头,甩开陈年旧事,微微挣了挣被庄凌霄牢牢握在掌心里的手,喃喃问道:“今天……只接待我们三个人,会不会太铺张浪费?”
“你猜。”庄凌霄噙着一丝得意之色,显然很享受特权待遇。
“你不必这样的,”聂长生摇头拒绝胡乱的臆测,“太浪费了,你这笔钱,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包下了这么大型的游乐场,费用的数目一定是个天文数字,他想到了医院里刚从病魔手里夺回来的小菲,这笔费用,可以挽救很多条像小菲一样的年轻生命。
“记录我们这一刻的回忆,这就是意义。”庄凌霄不以为意,“反正,你男人有的是钱,况且,也不过是损失游乐场一天的收入而已。”
不同的观念,当然会有不同的认定价值。
聂长生略一思量,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道:“难道……这座游乐场……是你集团旗下的生意?”
庄凌霄点点头,微蹙着眉,显然不满意他的后知后觉,“师哥很意外?”
聂长生确实很意外,他只知道驰骋商场的庄凌霄是当代商场风云的传奇人物,以其手段狠戾又雷厉风行的手腕称霸于h市,光是凌生集团的名号在全国便有向亮亮的名声,在h市里也有三分煞气,连言氏家族的长赢集团有时候也要避其锋芒,只是聂长生却从不知道他的枕边人的旗下到底拥有了哪些行业,旅游区、房地产、饮食业……以及游乐场?
同时意识到自己的财富根本没被聂长生放在心里,庄凌霄也不知该暗自高兴,还是该自我检讨,他这么一个在全国富豪排行榜上将要挤进前十的人,枕边人竟然丝毫不知情?
难道,是他不够一掷千金昭显土豪的身价?
还是在枕边人的心里眼里,除了他这个人,他腰缠上的万贯,全部都入不了枕边人的眼?
要是哪一天,他全部的财产变成了一个数字放在聂长生的跟前,聂长生一定会震愕得把这个数字当成荡手山芋丢回给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