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攻击随着塞丽娜的哭号而停止了下来。
“是塞丽娜!”范丹斯又是高兴又是难怪,塞丽娜还活着,可是现在的她却身陷囹圄,而他却爱莫能助。
以为凑效的船长有了底气,在扩声器里大声道:“我们一共有五十多个人质,他们是船工、医生、商人、失足妇女,不要逼我们杀人!赶快退出这场无谓的杀戮,派出一艘船,要大型的货船,有足够的水喝粮食,不然别怪我们……”
可是这一次回应船长的不再是沉默,一个冷漠的声音用英语简略地回了一句“你去死”,然后便是轰然巨响的爆破接二连三的砸到脆弱的海盗船上。
这一次轰炸的目标正是安全舱,防弹玻璃在军方武器跟前形同虚设,监控室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傲慢无知的声音了。
等船身天翻地覆的颠簸之后,二等舱里全员静默,有吓得索索发抖的,有失去希望呆若木鸡的,也有茫然四顾,不知该何去何从的。
聂长生呆了呆,指尖恰如掌心才恍然清醒,然而陷入悲恸下的范丹斯眼睛赤红,嘴唇被咬开了一道血痕,像不知疼似的一咬再咬。
聂长生抱住了他的肩膀,颤抖的唇嗫嚅着,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范丹斯不愿意相信已经发生了悲剧,他抱着聂长生的手臂,一边呜咽,任凭眼泪鼻涕一起涌出,一边叫道:“李,塞丽娜会没事,对不对,对不对!”
“对,对!”聂长生泪水打湿了眼眶,汇成一颗颗倔强的泪珠儿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聂长生虽然是范丹斯跟塞丽娜的同伴,但并没有范丹斯跟塞丽娜两人的情感那么深厚,或许是他的年龄稍微大了一点,又或许是因为成长的环境不同,聂长生在他们的跟前,更像是一个疼他们怜爱他们的兄长,一个能包容他们的任性与幼稚的老师。
冯厝环顾一下四周,大家都被低迷的情绪感染,丧气地低着头,没有打气筒,有救生浮具也没用,似乎预感了自己的命运也快要遭遇横祸一样,眼里装着的泉水彷徨、无助、痛苦等等各种不同的悲哀。
他听到了聂长生的哽咽声,那是区别于隐忍的怒意,温和的声线,还有急促的喘息,冯厝呆呆的站在聂长生的身边,有那么的一刹那,他想将他的哽咽变成快乐的笑声。
他好像还没听过聂长生的笑声呢。
“我上去找打气筒。”冯厝坚毅的声音在船舱里响起,“你们看看还不能找到食物。”
“我跟你一起去。”聂长生揩去眼角的泪迹,用毋庸置疑的声音回答。
“不,你留在这里!”冯厝拍拍他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大家,“看看这些人,没一个可靠的主心骨,就是一盘散沙了。”
“可是……”聂长生还想坚持,冯厝已经把头转到了那个中年逃犯的跟前,对他说:“胖子,要是我没下来,你就弄一些墙板,木板,什么板都行,跟大家一起活下去。”
中年逃犯重重地点头,他其实早就在心里盘算了要抠下木板在危急关头自救一把的了,只是没想到被冯厝先将了一军,也不为忤,一口应允了下来,道:“老大,你小心一点,我们大家等着你!要是有幸能活下去,我一点去投案自首,再也不出他妈的海了!”
冯厝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聂长生道:“现在开始,他是你的老大了。”
“不,”中年逃犯表现得很硬气,大声道,“一日是老大,终身是老大!老大,别说丧气话,我们等着你凯旋回来!”
“死胖子!”冯厝笑骂了他一句,转而再对聂长生道,“聂先生,我有个养女,今年才五岁,她跟我妈住在一起,你以后得空了,替我看看她们。”
在场的除了范丹斯和那几个船妓,剩下的都是华人,听出了冯厝这是在交代遗言了,个个脸上露出哀戚的神色,几个平素跟冯厝很好的船工也上来跟他拥抱,赐福。
“你自己的女儿,自己养!”聂长生拉住了冯厝的手臂,一丝不苟地道,“我只有一个养子,今年十三岁了,他吃过苦,会做饭炒菜,喜欢小猫小狗,非常调皮捣蛋,学习成绩不怎么理想,你得空的时候就陪他遛遛狗,玩玩游戏,或者说说你的经历……”
冯厝沉下脸,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我最讨厌熊孩子了!”
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聂长生是冯厝任务的保护目标,打圆场道:“你们都别吵了,我们三个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否决了他的话,不服输的试图用眼神说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