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仁瘦小的身躯站在房檐下,看到侯润生走进来,脚步离开原地,给予这位曾经老对手足够的尊重,至少在此刻他拥有稳坐钓鱼台的机会没有去彰显自己的强势。
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侯润生苦笑了一声,作为失败者,他有这个觉悟。反倒是南怀仁,没有了过往的咄咄逼人,很平和的借着握手的机会,拍了拍侯润生的胳膊外侧:“辛苦你了。”
这不是对敌人的同情和理解,只是同为父亲的一种理解,为了儿子肯低下头,这样的父亲至少应该得到尊敬。
对待这栋属于南家的别墅,侯润生完全陌生,他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踏入这里的可能,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是来了。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踏入这里。没想到,还是来了。”侯润生既然决定了要低头,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少了往日的锋利,多的是一种历尽铅华后的圆润,可以说,这一次发生在侯维凯身上的事情,让这些始终差了点的侯爵士在心性方面大圆满了。
望着破而后立的侯润生,南怀仁暗自点头:“偶尔来坐坐,下盘棋,喝喝茶,老喽,看不惯外面的风景喽,有一棵树,一壶茶,一盘棋,一个棋友,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侯润生望着窗外的树下:“可惜了,你我擅长的棋类不一样,不然,还真能坐下来换个方式一较高下。”
南怀仁摇摇头,失笑道:“最近我新学了一种玩法,叫做五子棋,挺有趣的,跟我们家一个小保姆学的。”
侯润生瞬间失色,良久之后才喃道:“我不如你啊,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想承认,今天我就破例承认一回。”
南怀仁笑了:“这破例二字,你已经不输了。”
侯润生哈哈大笑。中气十足,以龙头拐撑起身子,那弯掉的腰继续弯着,脚步,却依旧坚定。
南怀仁端起茶水:“不送。”
“我还能再拼十年。”侯润生的声音幽幽飘来。南怀仁眼皮不抬,随口回应:“我只需要掌舵两年。”
十年,我侯家定然还能杀回现在的位置。
两年。我南家就能达到你永远追不上的高度。
走出南家的侯润生,轻叹一声,上车之后,告诉一直等在车上的助手:“告诉公司里的人,我南家出售集团持有股份的百分之十二,要抢的。股市里去砸吧。”
“侯老,那样我们……”
“不必说了,这件事,董事会那边我会去解释。另外你按照这份件内,去办理公开拍卖。”
助手看着件中那些价值不菲的不动产,眼中的惊骇愈发浓厚,这些可都是侯家近些年重点投资的不动产。就说一处位于旺角的商铺,看起来在侯家这样的大家族眼里,这不过是皮毛,可要知道,就这么一处商铺,八年前价值不过千万,而今已经过亿还是有价无市。
这些地方,都是投资潜力颇高。回报率会达到天数字的不动产,就这么舍弃了?这一次的侯家,看来是真的要伤筋动骨了,那些通过拍卖和兑换股票换回来的现金,却不足以购回这些东西的半数。
车子启动之后良久,侯润生又说道:“这笔钱拿出三个亿,去投资一部电影。点明女主角人选……”
助手等了足有三分钟,侯润生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似乎这三个字让他很是难受才说出来般:“令……惊……云……”
助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作为职业经理人,他在侯家工作五年了,所得不菲,这个家族的气氛也还尚可,至少不用去整日面对那些完全不知所谓的公子哥大少和一些亲戚,心下叹气,这些公司内,那些本就想要篡权的股东们,机会来了。
………………
猜错了,全都猜错了。
当侯润生的助手按照他的安排开始抛出侯家手中集团公司的股票时,价位不高,整个香江竟没有一个大单被接,就定在那里,直到,某个大家都清楚是谁的人出手,一单单的吸走那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那价格,足以让无数的人心动,却没有人敢染指,不想成为第二个侯家,就不要贪图这点小便宜。
接下来的拍卖事宜变得更简单,不必准备,不必宣传,一个简单的拍卖厅,曹彼得搂着一个性感的金发美妞,亲亲我我之间,一处不动产的资料介绍完,底价一出,曹彼得就以底价拍得,将所有侯家拿出的不动产全部囊入旗下。
这边侯家刚拿到钱,侯润生就站在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对着秘书下达命令:“收了股市里所有散户放出的集团股票。”
在外人眼中侯家的行径就是卖了孩子买猴纯粹脑子有病为了玩,低价卖出,高价回收。
侯润生也是逼不得已,他必须这么做,如果他不出现在公司,不拿出铁腕的手段,这家公司日后的掌舵人指不定换做谁,这是他最后的底限,自己和父亲一手打拼出来的商业战舰,决不允许在自己睁着眼睛的时候改易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