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梓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到得最后,也只是轻声说道:“我对那个老爸还没什么实感啦……”
虽说与素心姐相认之后,素心姐也说了自己的老爸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蓝将军的事情,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件事还没有多少确切的认知。一来父母毕竟还是已经去世了,二来似乎是由于界碑内部的一些考虑,有关他的身份目前也只有少数的一些人知道,并且暂时似乎也不好说开。
蓝梓从素心姐的解释中觉得这事恐怕涉及到政治之类的事情,躲犹不及。目前也只敢跟珊瑚吹吹牛,或者跟素心姐打听一下自己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于那个曾经听说过的很厉害很厉害的蓝将军居然跟自己有关系,依旧是心情复杂。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现在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忠良之后的头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干些什么,后来才想清楚,继续安安分分地生活,跟芥末、珊瑚这些人过日子,自己是傻蛋一只,太过复杂的东西,还真是不敢碰。
说完这些,距离那边火场也就近了,围观的人更加显得多了起来,也已经能看见提着水桶往那边跑去救火的人,场面混乱。蓝梓感到珊瑚将嘴唇俯到了他的耳边,轻柔的气流吹得痒痒的,不由得笑了出去,却听得珊瑚用最为认真的语气开了口。
“其实……你可以去救火,也可以去看他们打仗,我知道这个对以后会有好处,甚至……如果觉得看不过去,出手救人也行,我知道你……我不拦你……”她说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女今年已然是十六岁的年纪,虽然平素样貌语气仍旧显得有些稚气,但这时候认真起来,悦耳的语气对蓝梓来说,却也有着难言的压迫感。对于珊瑚他一向是明白的,少女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表现得咋咋呼呼不怎么着调的样子,例如这次追踪那寄生者,她只是享受着胡闹的过程,未必在意什么结果,可是在自己不常见到的地方,名叫珊瑚的少女恐怕也有着自己并不清楚的复杂一面。
蓝梓并不擅长理性地分析一切,可是在感性方面,他对于人情世故,对于他人的了解,却有着相对敏锐的触觉,谁好谁坏谁不开心之类的,这是在好些年的独自生活和孤身流浪中培养出来的本能。这几年以来,少女其实一直都在变得成熟——这种成熟很奇怪,未必是指性格上的成熟,当年那个依依呀呀唱着《涛声依旧》走在田埂上,走着走着还会摔一跤的小女孩依旧在这里,清晰明澈地站在这里,可就像是她在身体的侧面培养了另一个成熟的人格一般——当然这也只是比喻,珊瑚平素也不会以那一面来跟他接触,并非遮掩,而是没有必要,可是从大家的聊天,日常交谈的琐碎点滴之中,偶尔蓝梓去推想,去重组,还是能够看见珊瑚以那一面进入日常生活时的那些轮廓。
她在努力地学习,在思考,在探察一些自己力不能及的复杂问题并且驾轻就熟,各个方面的知识与事物只要她觉得有必要便去接触。她所知道的知识所思考的东西其实远比跟自己交谈时透露的多,聊天的时间一直都是轻松的。她知道真理之门的很多事情,没跟自己说,并非是隐瞒,大抵是因为她觉得没意思,没必要。
就理性上来说,蓝梓很难具体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是如何学习这么多的东西的。他有时候只是为此感到内疚,珊瑚所接触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因为他,当然,这事情也并不是说他表示一句“我不需要你了”对方就能变成个普通少女的,而天才有天才的想法,珊瑚也的确是对此乐在其中。两人绑在一起,这些事情是一部分的理由,不是异能的牵连,而是珊瑚对他的付出,到得此时,听到珊瑚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便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成熟的少女,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嗯。”
他转过了前方的街道,起火的楼房映入眼帘,前方人群混乱成一片,方清逸站在那边的不远处朝他挥了挥手。珊瑚在背后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少女的馨香隐约传入鼻中……
“你要记紧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她认真地说道,“如果看见那个第一劫,赶快走,绝对不许碰……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样子,认不认得出来,只要你觉得有可能是的,立刻掉头走人”
“啊?”蓝梓微微愣了愣,片刻,他点了点头,将这警告收在心里,“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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