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漠“哼”一声,杜若笑着安慰他:“爸爸妈妈去巴黎有事情要办,不是度蜜月。等蜜月的时候一定带上以漠好不好?”
“妈妈,你要说话算数哦!”
“一定!”
乔以漠伸出小手指,要拉钩。
杜若正打算配合,他却连忙把手缩回去了,嘟着嘴道:“还是不要了,上次也是拉钩,这个不管用。”
杜若失踪那次,多多少少还是给乔以漠留下点阴影,杜若有些歉疚地抱着他亲了一口,好在年纪还小,时间再长些,应该就会忘了。
飞机抵达戴高乐机场,听到熟悉的法语,杜若还有些恍惚。
她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块土地。
乔靳南已经安排好一切,他们拿到行李,机场外有车等着。司机问是直接去酒店还是先去其他什么地方,乔靳南看向杜若。
已经傍晚了,杜若说道:“去酒店吧。”
和dr.brown约的明早10点,两人在酒店里的餐厅吃了顿法餐,早早洗漱好准备休息。本来经过长途飞行,这个时间又正是国内凌晨,很好入睡才是,但杜若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乱的很,怎么都睡不着。
乔靳南似乎也没睡着,呼吸一直没沉稳下来。
“乔靳南。”杜若轻声唤他。
“嗯?”果然没睡着。
“你当初为什么来巴黎?特地来治眼睛?”杜若问。
乔靳南沉吟片刻:“谈个的项目。项目没谈完眼睛倒坏了,就近治疗。”
那时候乔靳南接手盛世没多久,做什么都很拼,在国内眼睛就已经不舒服了很长时间,医生建议他多多休息,最好住院观察,他没放在心上。很长一段时间他澳洲、美洲、欧洲各处飞,工作强度大,睡眠时间混乱,终于在巴黎那一站的时候出了问题。
“待了多久?”
“三月来,六月走。”
“哦。”杜若翻了个身,“我也是六月走的。”
她没再多问,如果想从乔靳南嘴里知道那些事情,她也没必要特地跑来巴黎了。乔靳南也没再多说,只是从背后抱住她,拉起她一只手,亲吻她当年割腕的伤疤。
有点痒。
杜若又翻过身去面对他,抽出手腕,也拉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掌心。
上次闹脾气,他直接把车钥匙攥到手心,戳了一手的血,第二天接着就出差,终于还是留疤了。
大概他也觉得痒,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相拥而眠。
dr.brown是个年过五旬的法国老头,看到杜若非常高兴,直说没想到她还会回去。
“du,你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好,真是太棒了。”他其实很了解中国文化,知道“若”才是杜若的名字,奈何“ruo”这个音他怎么都发不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您也还是一样年轻。”杜若笑着和他一个拥抱。
在她最难熬的时光,一直是这位和蔼的老人在宽慰她,他们早就不是一般的医患关系,这几年逢上节日也会邮件联系。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进入正题。
“du,你真的想好了?”dr.brown摸了一把自己的小八字胡,“当年你的状态……”
他耸了耸肩,表示非常糟糕。
“想好了。”杜若微笑,“当年您也劝过我,不应该选择逃避的方式对不对?”
dr.brown指着她笑起来:“瞧,连这个你都记得,要不是你现在回来,我还是怀疑当年你其实什么都没忘。”
催眠这回事,根据不同病人的不同体质,不同心态,效果有很大区别。特别要抹去一段记忆,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再厉害的心理医生都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也无法探知最后病人到底忘记些什么。
他起身,合上双手,“ok,既然你决定好了,跟我来。”
杜若对这个诊所并不陌生,很快跟着他的指引,放松身体,放空思绪,拨开重重迷雾,回到六年前的那个世界。
六年前的巴黎,大雪。
一直到三月,还隔几天就一场鹅毛大雪,天气冷得杜若经常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开暖气。她随手找了件宽厚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偌大的屋子,逐个地检查暖气片的开关,再检查是不是哪里的窗子没关好。
何衾生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她踩着板凳,爬到窗户前。
“若若你干什么!”他冲过去就把杜若抱下来,把板凳踢到一边。
杜若挣开他,冷笑了一声:“怎么?以为我要为情自杀呢?”
说着转身蜷坐在沙发上,拿条毯子盖着腿,按开手机。
何衾生皱眉,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若若,你一周没去上课了。”
“关你什么事。”杜若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按动,眼都没抬。
何衾生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就甩在茶几上,“杜若!姓秦的不是好东西!”
“关你什么事啊?”杜若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圈已经是殷红的,“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关你什么事啊?就准你交女朋友不准我交男朋友了?”
何衾生的脸色有点发白,双唇抿成一条线,最终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一张名片放下,“这是当地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我给你约好了时间,你不想上课就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