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斗乐呵呵地裹紧了被子,跟个菜虫似的往里挪,猿卫为了方便上战场,也没脱衣裳,把自己的被子拎过来就躺了下去,油灯一吹,猿斗那小子的冻猪蹄就偷偷溜进了他哥的被子里。
“小白,上来!”猿卫忍无可忍,只得召唤小白。
小白甩了甩尾巴,跳上被窝,习惯地往被窝脚那头一趴,不一会儿一二三四五也跳了上来,暖烘烘。
本该一夜好眠,天蒙蒙亮时,却是传了急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的问候~
第61章 白狼代金刀
巨船归航, 次日一上早朝, 启元帝连下的几道旨意几乎砸晕了整个朝堂。
首先是各项机器的研究与上马,启元帝特许官商合作, 将此事交由文崇德、户部尚书秦俭和鸿胪寺卿王泽负责, 以文崇德为首, 秦俭压阵,王泽全程跟进。文崇德不仅权属最重, 启元帝甚至给这位文相之子封了个“革新特使”, 这个职位算是“无中生有”,特赐了正一品, 可见启元帝之信任与重视。
这下, 文崇德可以说是在朝堂上异军突起, 令先前升得飞快的谢九渊与江载道都黯然失色,谢九渊好歹是战场拼出来的军功,江载道也是豁出了性命匡扶正义,文崇德不过是出了趟海就飞升直上, 实在是令群臣不忿。
文谨礼倒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能简在帝心,文党明面的动作都停了, 暗里还是照旧。
其次,便是特批闵省鲤城为通商口岸, 鼓励民间商贩出海贸易的旨意。不过, 为了方便管理,暂时只开放除倭国外的周边国家, 不能走远。
百官这时都想起鲤城知府是先前的吏部左侍郎张远,鸿胪寺卿王泽也是从大理寺贬任,也不知道启元帝是多久以前就布了局,简直深不可测。
最后,说是为了配合鲤城通商口岸的开放,启元帝下令组建大楚海军,此事交给了谢九渊。同时,启元帝宣布建立神机营,由宿卫统领海涂与锦衣卫总领,着工部军器局全力配合。
四道旨意一发,朝堂震动。
因为着实叫人看不懂。
旨意中的锐意进取之意昭昭,可若说是帝党崛起,偏偏又重用了文崇德与工部,若说是与文党妥协,可不论是文崇德还是工部都还是派了帝党在侧。
难道启元帝是真想携手文党共建盛世?
百官这么猜,文谨礼自己也在这么猜。倒不是他托大,可他究竟是权大势大,如果启元帝愿意低头示好,他都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了,也不愿意背个弄权的名声,可偏偏启元帝也并没有真的低头,除了对文崇德的重用,对文党的态度仍然甚是暧昧,纵使文谨礼心中有些许松动,也是一瞬而已。
两边都沾光的事情,自然是无人反对,启元帝心情不错,处理了几位朝臣的上奏,临退朝前,还赏了秦俭一块怀表,说是巨船带回的异国怀表,算是补给秦尚书的生辰礼。
众人好奇望去,只见一块寸圆大小的铜黄圆表,拖着一根细细的同色锁链,玲珑可爱,机括精巧,秦俭打开一瞬就又关上,只有他身周的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看清了,表盘边镶了一圈乳白色的小珍珠,外是一层难得的全透明琉璃,内是清晰的数字时刻,表针似是黄金所制,很有光泽,应当是价格不菲的珍品。
秦俭谢了恩,手里紧攥着那块怀表,紧得几乎能将刻在表底的三个小楷字“花并蒂”印进掌心。
唐朝温飞卿曾作“镜清花并蒂”一句,这怀表再明显不过,是谢镜清借陛下的手赠表。虽说那人必然是出于避免自己被参受贿的考虑,可劳动到了陛下,也实在是太过孟浪。秦俭又是惊又是无奈,面上纹风不动,却是胸中擂鼓,乱了心跳。
反正马族犯边,谢镜清暂时不必回西北,而文崇德得理出个头绪,秦俭一时半会儿也不忙,于是他们两个有闲心牵扯来去耍花腔。
谢九渊本想替他家陛下瞧个八卦,奈何组建海军是当务之急,忙得不可开交,光是为了营址,就在海边足足待了大半月,回了京城还没进家门,就看见谢镜清领着秦俭从尚书府出来,显然是要回谢府吃饭,谢九渊停了马,对着他俩看了一眼,也没搭理小叔,直接调转马头,往宫城奔去了。
秦俭感叹:“谢相真是能者多劳。”
谢镜清张了张嘴,没说话。
其实大侄子肯定是找陛下谈情说爱去了,这话可没法说。
谢九渊打马进了宫,启元帝虽给了他宫中打马的特权,但谢九渊其实也不常用,太过招摇,此时实在是疲累,而且又有现成的“找陛下定夺海军营址”的借口,也就任意了一回。
顾缜大半月没见着他人,谢九渊一进御书房,门边一个身影就倒进了他怀里。
这可是前所未有,谢九渊连忙接住,环着顾缜的腰身,笑道:“这么热情?”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啊师相”,顾缜一扬眉,用谢九渊曾经说过的回答来答他,眉宇间除了调侃,最多的还是见到他欣喜。
于是谢九渊低沉地笑,表扬道:“陛下学得真快,老师我甚是欣慰。”
顾缜故作得意,神采飞扬的模样叫谢九渊喜欢得心里发紧,把人抱紧了亲吻,好久才谈了正事。
正事谈完,谢九渊也该离开,顾缜心中不舍,却也体谅谢九渊大半月没见家人,恋恋不舍了半天,忽道:“你的马,可还是那匹黑色的?”
“是,正是那匹”,谢九渊知道顾缜说得是前世之事,他原本得在几年后才遇到这匹名唤“黑蛟”的良驹,黑蛟聪明异常,很通灵性,当年也是黑蛟伴着他走到了重点,于是早就托人打听,没有抱一定能找到黑蛟的希望,差不多的黑马也可以,结果却真的从鞑靼马商手中买回了黑蛟。
“朕还没见过它呢”,顾缜一笑,“带我去看看它吧。”
谢九渊心中一动,明白顾缜是想送自己上马,忍不住伸手握了他的手,紧紧一握,尽在不言中。
一脸平静的启元帝带着谢相出了御书房,摆驾了宫中马场。
黑蛟脾气很大,谢九渊骑它进宫了几次,马场的小太监们都记清了这位马爷的脾气,这马比宫中的马匹都要高大,四蹄矫健,浑身漆黑,毛发油亮,可谓是马中潘安,但脾气却甚是暴躁。
如果把它跟“凡夫俗马”关在一起,这位马爷非把其他马都踢出去不可,而且还不能拴,拴它它还会咬人,谢相第一回 骑马进宫、特意嘱咐的时候,他们都没太当真,没想到全是真的。
吃过苦头就记得牢,这次也是给它单独腾了一个马厩,饲草也捡了新鲜中最新鲜的,其他马都躲得远远,不敢碍到这位马爷的眼。黑蛟却似乎还不是很满意,吃饱了就犯相,故意喷鼻息吓人,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高傲,不光是看不起凡马,似乎连凡人也看不起似的,十分欠揍。
启元帝一驾到,小太监们麻溜儿地跪了一地。
顾缜好奇地走近黑蛟,黑蛟刚要故意吓人,被谢九渊一瞪,小心闻了闻顾缜的味道,乖乖地给顾缜摸头,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它好乖”,顾缜知道这就是与谢九渊并肩作战的伙伴,本就带了好感,一见黑蛟如此威风,加上这番表现讨喜,就对黑蛟更是喜爱,抓了一把饲草要喂它。
黑蛟委屈地看向谢九渊:吃饱了。
谢九渊一抬眼,不怒自威:吃!
黑蛟委屈地张嘴嚼饲草,对顾缜的地位有了正确认识,不由得又凑近顾缜闻了闻,务必要记清这个人的味道,顾缜还以为它是吃得开心,又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