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有一次柯清怡胆子大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笑眯眯地调戏道:“顾枕棠,你是天生面瘫吗?老是板着张脸,多无趣啊。”

顾枕棠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闪躲,而是问道:“面瘫是什么,一种病吗?”

柯清怡失笑:“是的,是一种病,得治!”

闻言,顾枕棠当真流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治?”

“你看好哈!”说着,柯清怡把自己的两只手掌贴在双颊上,然后按着脸上的肉顺时针揉了起来,揉了几圈又反方向来了几次,“每天早上起来像我这样做,往右画圆六次,往左画圆六次,然后咧开嘴露出牙齿,就这么坚持个一年半载,保证你脸上的表情生动鲜明,眉目传情不是问题。”

她两只手把脸揉得发红,随后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套流程下来给对方做示范。

谁料顾枕棠面无表情道:“你的样子好好笑。”

对方根本不上当,柯清怡反而把自己给戏耍了一通。

“……”柯清怡叉着腰,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非常熟悉如何充分利用自己十四岁少女的身份来无理取闹,“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还不是担心你老是一副棺材脸找不到老婆啊!结果你还好意思嘲笑我!”

顾枕棠非常淡定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今晚吃糖醋排骨好还是清炒莴笋好?”

“……糖醋排骨。”柯清怡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更何况顾枕棠烧菜的水平可是一等一的高!

自从被顾枕棠“接管”后,柯清怡算是跑遍了半个东国,跟着顾枕棠了解了各地风土人情,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半年后,他们因盘缠吃紧而暂定居于西南地区某一山林中,搭了个木屋,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清净日子。白天顾枕棠会进镇子里接一些苦力活赚钱,或者是砍了柴火拉进城里去卖。本来柯清怡也是要跟过去一起接活赚钱的,可是顾枕棠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后来见柯清怡死活不肯待在家坐吃白食,他才在家门口围了三面篱笆,圈了一块地出来让柯清怡种菜养瓜。

可柯清怡哪里会是满足于这几分菜地的人,种菜的面积被她越扩越大,不仅能做到自给自足,还能让顾枕棠拿出去卖。越到后面她越不安分了,竟趁着顾枕棠不在的时候拿着剑和弓上山去狩猎,射了好几只飞鸟不说,还打了好几条蛇——这还要感谢伊泽德,如果没有他的锻炼,柯清怡根本不敢碰这东西。

飞鸟可以留下来做伙食,蛇剥了皮取了胆可以拿出去卖个好价钱,顾枕棠虽是不赞同柯清怡去山林打猎,但还是没有责怪她,只是告诉她下不为例,留在家里种菜就好了。

但柯清怡没有听他的话,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直到有一天,她拖了一只死狼回来,头发散乱,衣服上全是红色,大多都是被那匹狼流出来的血染红的。她眉飞色舞地跟顾枕棠讲述她如何跟野狼拼死搏斗,又是如何智取了这头猛兽的性命。

顾枕棠埋头替她处理轻微的伤口,抿着嘴角,始终不发一语。

过了好一会儿,柯清怡才意识到,向来好脾气的顾枕棠竟然生气了。

她忙道:“顾枕棠,我不是故意去狩猎的,我只是想去后山采些野果,谁知道刚从树上爬下来,就被狼给盯住了,我……我也是为了保命啊,而且你看,我没有受什么伤呢。”

顾枕棠眼色一沉,盯着她:“你还去爬树?”

糟糕,暴露了!

柯清怡顿了顿,忙笑嘻嘻道:“以后不爬就是了,这次有惊无险,你就不要不高兴啦。”

“有惊无险?你知不知道狼是群居的,要不是你这回运气好,碰上的是落单的野狼,你以为能让你就这么逃过去?”顾枕棠的语气有些凌厉,就像哥哥在训不听话的妹妹一样,“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老是干危险的事情!”

听了对方的话,柯清怡也开始后怕起来,心虚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分担。”

顾枕棠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场冷战由此拉开帷幕,持续了足足一个月。

期间柯清怡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在家施肥种地,时不时去讨好顾枕棠,但对方显然还是在生气,除了“嗯”“哦”的应答外根本不愿意挤出其他话来回复。

柯清怡的脾气也不小,见顾枕棠不搭理她,自己也懒得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不让她出门她也有事做,整日窝在屋里捧着陈旧厚重的问心剑谱琢磨。

早在客栈那日顾枕棠就把东西还给她了,但他本人似乎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柯清怡也没有特意告诉他,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能说是怕顾枕棠起异心吧,只是一本好剑法对于练武之人诱惑太大,这又是慕容家私密的宝物,总是不好摊开了来说,索性什么也不讲,到时等顾枕棠自己发现了再说,没发现就算了。

这本问心剑法对慕容静而言并不是全然陌生的。

她是慕容家的孩子,当然需要学习慕容家代代相传的剑法。实际上,最开始她的学习进度是领先于刚入府的郑启宵的,所以慕容闻渊只有分开来教,但之后郑启宵的天赋逐渐显现,领悟吸收得很快,在较短的时间内就追赶上她了,于是慕容闻渊就把两人凑在一块儿来教,再到后来,郑启宵的水平远远将她抛在后面,再加上那时慕容闻渊已经基本确定把郑启宵定做自己的女婿,培养成未来接班人了,所以就允许慕容静可以不再继续学习剑法,在一旁看着即可。

所以慕容静是了解并熟悉郑启宵所学的前七招的。

但她和郑启宵一样,都不知道原来问心剑法其实一共有十招。

剩下三招,分别是雁渡寒潭、望峰息心和花看半开。

就连柯清怡都想不通为什么慕容闻渊只教郑启宵前七式,而对后三式闭口不谈。难道是因为不是亲生骨肉所以还不完全信任吗?那又为何带郑启宵进出慕容家的剑阁,给他看不为江湖武林所知的问心宝剑?为何不把剩下三招告诉给亲生女儿慕容静?

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都无从得知了,因为慕容闻渊已经死了。

家传的宝剑贯穿他的胸膛,燃起的烈火将他的尸身埋葬。

而罪魁祸首郑启宵却用着他所传授的七招剑术打下武林,最终独步天下。

何其讽刺。

顾枕棠离家的时候带走了剑,所以柯清怡只有在门外捡了根树枝拿在手上摆弄。

第一招深林长啸,第二招皎月当空……

她凭着慕容静身体的记忆在屋前空地处温习,时而挥枝向前,时而单脚立地,时而半空扫腿,时而以退为进。

自她和顾枕棠在这里住下,她就经常趁顾枕棠不在时出来练剑,就算是到山上狩猎,也时不时摆弄这么几下,所以如今虽算不上熟练,也可以说是动作流畅了。

然而,一到第七招蝉饮秋露与第八招雁渡寒潭之间,她就卡住了,怎么比划怎么不顺,半天之内试了近百次,没一次成功。

屡试不顺,柯清怡就有点恼了,心生一阵烦闷,手上的树枝越挥越用力,硬生生地死逼着自己把第八式最基本的变化使了出来,而后突然感觉一股气撑着腹部生疼,有点像久未锻炼后跑了八百米的感觉,但又比那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