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则小口咀嚼着米饭,偶尔夹点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叶陵南知道她极爱吃鱼,就将面前的那盘红烧鲫鱼往她那边推了推。
“小欢,吃这个。”
承欢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在嘴里嚼了嚼,把鱼刺吐了出来。
然后叶陵南看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他不由问:“怎么了?”
承欢没有答话,捧起饭碗吃了一大口米饭,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
可是无济于事,喉咙里那根刺好像不是卡在食道那里,而是更往旁边一点。
她每咽一下,连耳根都似乎被戳痛了一样。
叶陵南看她这样,也明白过来,有些紧张道:“鱼刺卡到了?”
承欢点点头,咳了一下。
叶陵南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醋,你试试看。”
承欢等他把醋拿了小碗盛了端过来,在嘴里含了一口,没有吞下,只仰着头让醋能流到喉咙那里。呛鼻的醋味和酸味很快蔓延上来,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奔到厕所把醋吐了出来。
她趴在马桶边干呕了几下,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可鱼刺还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她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和叶行北一起吃饭,恰好也吃的鱼,她被鱼刺卡着了,怎么都咽不下去。叶行北就把她带到厕所,用手指按压她的舌根,她反胃了好几次,不停干呕,最后终于把刺给吐出来了。
那件事之后,叶行北就吩咐容姨买鱼的时候尽量买海鱼,那样鱼刺会比较少。
承欢忍着不适,将手指伸到舌根那里按压,接着就是一阵阵地干呕,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她终于感觉那根鱼刺被她给弄上来了。
她将鱼刺吐出来,这时候舌头已经有些痉挛了,动一下都疼。
她伸手抽了几张纸过来,将因为作呕泛出的泪水给擦了擦,这才站起来去洗了把脸。
叶陵南就站在门边,这时候问她:“好了吗?”
承欢连说话都感觉舌头疼,所以她只点点头。
叶行北说:“以后吃鱼的时候当心点,不要心不在焉。”
承欢依旧点头,她转头看了看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突然幽幽道:“我和行北离婚了,就今天早上。”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可叶陵南却一个字不拉地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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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并没有搬去c大的职工宿舍住,听从了付母的意见住在家里。
只是从上次叶陵南来家里吃过饭之后,她发现他往这里跑的次数渐渐频繁起来。不过幸亏大多时候只是晚上过来蹭顿饭,付母也在,几个人一起吃饭倒也没什么打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和叶行北已经离婚快要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都没有见过他,但是她总会想起他,无论是上班坐地铁的时候,还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在想,他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有时候她有感觉自己挺傻的。明明是她自己说不能在一起,却还是会这样忍不住想他。
这天晚上,叶陵南到家里来吃过晚饭正要走,外面却下起了雨。他今天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隔得有些远,所以付母就吩咐承欢撑伞去送送他。
以前承欢在c大任教之后,住的是职工宿舍,家里一直只有付母住,所以家里也只有一把付母常用的伞。幸好外面的雨不大,两个人撑一把伞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等走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叶陵南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撑的伞,承欢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小欢,你和我说过,你不会选择我和叶行北中的任何一个。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并不想你过得不幸福,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你有时候就是太倔强,不愿意给自己一次的机会,无论是叶行北还是我,还是其他人,只要是你真的幸福,我都会祝福你。就如同当初我祝福你和叶行北一样。”
“可是很多时候,这种幸福往往是建立在更多人的痛苦之上,甚至是我自己。”承欢露出一丝苦笑,“和他在一起,我就会觉得亏欠你,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我还能喜欢别人,这么多年过去,我嫁得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叶行北了。”
叶陵南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过得不开心,小欢,你现在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承欢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落在伞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就像是当初行北那么爱白筱,也抵不过时间。总有一天,我也将会不再爱他……他也会遇见更适合他的人。”
叶陵南抓起她的手,将伞塞到她手里,“多时候,时间也不能冲淡一切,不然我也不会回国。你也不会嫁给叶行北。小欢,我希望我并不是你自我逃避的借口。”
说完,他转身冲进雨中,坐上车后驱车离开。
承欢看着他那辆迈巴赫尾灯的灯光渐渐消失在道路镜头,她才转身往道路另一头走去。
明天说不定还会下雨,她准备去超市买一把伞回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过一个路口,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承欢吓了一跳,心口砰砰的跳动几下,手里的伞也有些拿不稳。
眼前的人没有撑伞,就这么被雨淋着,头发湿漉漉的,灰白色的风衣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看来是站了挺久了。
他看见她,一动不动,一双暗沉的眸子死死地将她盯着。
承欢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他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之后才喊出了他的名字,“行北。”
叶行北似乎没听见她喊他,依旧死死地看着她,眼神阴郁得可怕,似乎恨不得将她立时给弄死。
承欢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喊了一声。
叶行北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死死按在路边的墙上,咬牙切齿地质问她:“这就是你和我离婚的目的是不是?原来你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付承欢,你说你不想见我,我就真的一直忍着不见你,只敢在你去地铁的路上偷偷看你。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和叶陵南勾搭上了。你当初口口声声对我说,你只爱我一个人,你这张漂亮的嘴巴,除了我之外到底和几个男人说过这样的话!嗯?”
承欢没有任何防备,伞早就被他冲撞过来霸道的力道给挥落了,她的后背抵在湿冷粗糙的墙壁上,疼得她连连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