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18.独居)(1 / 2)

18.

“啊啊妈妈!”

儿子拿着勺子拍打着护栏,把女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打了一个激灵,又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舀了一勺蛋羹塞到儿子大张的嘴里。

都是她的孩子啊。

血脉相连,腹中怀骨,都是她十个月受苦受难的证物。一个人带孩子是很辛苦,特别是宁宁——小家伙刚刚才出院,身体虚弱得像只小n猫。现在她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给她喂一次n,连半夜都不例外——昨天晚上她就没睡过囫囵觉。可是当她半夜抱着孩子在客厅走动,看着怀里小婴儿慢慢眨着的眼睛的时候,就又觉得自己又平白生出了很多很多的勇气。

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的罢。

一个人带着她。先是找到了挡风遮雨的地方。后来又想着怎么填饱了她的肚子。哪怕做的都是违反社会良俗的事——

呵,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公序良俗?仓禀实才能知礼节。她和妈妈那时候风餐露宿,都快要饿死冻死了。

不能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穷人,又用贱人的标准去要求富人。其实上层——

扯远了。

她现在又已经b母亲当年好了很多。她有屋住,还有t面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外面的风雨再大,她也能给两个孩子挡风遮雨的地方,也能填饱他们的小肚子。

喂饱了季然,又给宁宁喂了n,连月把两个孩子放在客厅,又系上围裙舀了面粉开始肉面。带着孩子她有时候顾不上吃饭,准备先包点饺子放着。

昨天晚上,她半夜起来抱着宁宁,又给他发了一次对不起。可是一如既往的,他还是没有回复。

他这次真的是伤透心了吧。

这么多年,他虽然小他四五岁,可是一直忍让她,她知道的。可是有些话——连月抿嘴用力肉着面条——她知道他想她说。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她开不了这个口。

也不能开口。

是不能说的事。不能提的人。

如果他恨她——女人吸了一下鼻子,又抬手抹了下眼睛,如果他恨她,那就恨吧。他恨她——

她吸了一口气,那伤口平复了,那就好了。到那时,他自然就会去爱别的女人。

那也好。

她低头肉着面条,面条里滴落了一滴泪。他真心真意的对她好了十年,这些原本就是她多得的——

是她对不起他。

到时候——

又会是哪个律师来?面粉扑到了围裙,沾染了女人脸颊边的发。女人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又吹起了一些烟气。

他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的。

会是那个蔡律师吗?胖胖的矮矮的,笑眯眯的,季家的法务顾问。他熟读两岸法律——名片上印着archerta死,不中不洋,却是和善的人。

也许到时候又会变了脸色。

如花美眷,良辰美景。

她到底是错过了。却又拥有过。前二十五年她见识了一切的丑恶,后十年她见识过很多的风景,也领会过很多的真情。

可到底都是这样。如梦如幻,如露如电,如泡又如影。最后崩了台子塌了戏,好似食尽鸟投了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外面又滚过春雷,外面不曾停歇的雨又大了起来。客厅里电视的新闻还在播放,小季然挥舞着玩具,啊啊的叫着。围裙的带子勾勒出来了细细的腰,女人肉着面团侧头,看着外面的雨,抿嘴不语。

“妈。”

好不容易拖着两个孩子吃完了饭,饺子也才刚包了一半,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连月拿起手机一看,接了起来。

“连月啊,”话筒里女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乐,“你身体怎么样了?我给你拿的燕窝吃完了没有?这几天在忙什么?”

“我在——”

“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婴儿的叫声突然传来。小季然早不肯站在学步车里圈着,早被放在地上乱爬。看见母亲进了卧室接电话,小家伙又扑腾着小腿小手爬了过来一边啊啊的叫着——别说,手脚并用翘着屁股,爬的速度还贼快。

“是然然啊?”

电话那边女人顿了一下,一下子笑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了很多,“月月你在陪然然玩啊?来你让然然接电话,奶奶要和崽崽说话——”

“然然!”

“啊啊!”

“然然想奶奶没有?奶奶也很想然然——”

连月抿了抿嘴,顺从的打开了外放,又把手机递向了儿子。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温柔又甜美,这边的小家伙说不了几个词,只是拿着手机啊啊啊的叫着。

“奶奶又给然然买了小玩具,”

女人的声音传来,“奶奶给你买了小老鼠,给妹妹买了小老虎——”

“啊啊啊!”这边的小家伙答应得很大声。

“然然你欺负妹妹没有?你现在是哥哥啦,可不能欺负妹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