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了和谢铭争宠,让这个知书达理,人才出众的歌女随军伺候喻王。可这时候喻王有了谢铭这正版在身边,哪里会多看替代品一眼。
军中少女人,楚昱胆大包天,居然把陆三娘强了,之后就有了孩子。喻王再渣,对儿子的遗腹子还是有几分怜惜的,就让楚旦潜入京城的时候带着这女孩子。
女孩子后来被送给蓝田王,但是一直没吃什么大苦头。楚昭安抚了几句,将其留在宫中安心养胎。
很快,建业城疯传楚昭多年未婚,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这一下直叫无数人痛不欲生,贵女们捧着破碎的心纷纷打探那个幸运儿是谁。得知是陈参之妹后,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陛下痴情于寒门女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楚昭这段时间表现得特别温和而蠢蠢欲动的世家,也全部消停了下去——这位陛下可是敢带兵和犬戎铁骑硬撼的主,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明媚无害。以楚昭现有的势力,在婚姻问题上根本左右不了楚昭。顶天能把自家女儿塞去做侧妃,可惜世家又拉不下脸。
与这般进退两难的境遇相比,楚昭和韩起一点风流韵事倒不算什么了。反正韩起现远在天边,殿下能亲近的也就是崔景深,王若谷几个。
因此,这几日楚昭突然发现,上折子要求选妃立后的少了许多,身边突然多了许多俊美的世家子弟。崔景深卢恒等人更是没少被家里的叔叔伯伯骚扰,唯独王家高深的宅邸,却一直门庭冷落鞍马稀。
事实上,这座宅第的主人从北疆返回之后,便再没有出门。尽管大门紧锁,宅第内却散发出极具穿透力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王若谷的传说,对于建业城--不,对整个大楚的子民来讲,都是耳熟能详的谈资。什么七进七出纵横无敌啊,什么一杆长枪力战十万大军……然而传奇似乎已经走到了陌路。
楚昭用人,一向唯才是举,所以寒门没什么意见,世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唯独功劳最大,跟随穆帝时间最长的王若谷却没有一官半职。
如今看着这封赏,都人不免暗地犯了嘀咕:虽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是现在就开始动手,是不是早了点?
楚昭带着天权和苏溪来到王家门前,一路听到了无数个关于皇帝和王将军相爱相杀的版本,觉得好笑之余,看到王府门前如此冷落的情状,也难免心中一紧,微觉凄凉。递上拜帖后,紧闭的黑漆大门被打开,一个年老的仆人将主仆三人带去后院。
王若谷正在后院校场练枪。
一支长枪舞动如狂龙,带出一道道虚影,眼见他腾挪闪跃,起高伏低,姿态极是潇洒帅气。楚昭一见,随手拔出旁边天权身上的佩剑,跳入战圈,便与他对打起来。
对打的结果是王若谷有意放水了十招,终于还是因为陛下枪法实在太过一般,担心他伤到了自己,王若谷不得不挑飞了楚昭手里的长剑。
“寡人输了。”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
王若谷虽然知道他的可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温柔地扶住少年君王的腰,给他纠正姿势。
学了一会儿,小皇帝保养得极好的白嫩面颊上泛出了微微的红晕,看着叫人食欲大增。
“寡人的箭术很好,只是剑法不行而已。”觉得有些丢脸,楚昭死鸭子嘴硬道。
王若谷宠溺地用手绢帮陛下擦去额头沁出来的汗珠,冰冷的嗓音中却暗含温柔:“陛下所言极是,若是比箭术,微臣定不是陛下的对手。”
楚昭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大言不惭道:“嗯,下次一起去打猎,寡人会照顾你的。”
在一旁的天权深深替没有自知之明的陛下觉得脸红。
因为陛下要更衣,所以王将军就带小皇帝去后院,刚才习武一身汗,他也要顺便换一身衣服才行。
上完厕所,楚昭见王若谷还没有出来,就信步走到院子外面去看一丛开得极好的牡丹。隔着扶疏花影,便听有王家的小厮说道:“自从回京后,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军如此开心。”
“唉,忠心见疑,我这般粗鄙之人都替将军伤心。”
“呸,瞎说什么呢。”几个小厮说话间已经远去,徒留下楚昭对着一丛牡丹发呆。
“怎么了?”王若谷换上了宽松一些的家常服饰,来到楚昭面前。
虽然楚昭现在也长高了一些,但依旧矮了王将军大半个头。
仰着脖子看了看面前的人,楚昭忽而叹息一声。王若谷对他的忠诚日积月累,早就已经满值,可自己的行为,大概让他伤心了吧?
这么一想,脸上不免带了几分愧疚戚伤之色,“师父,封赏之事,是我孟浪了。师父不要生气。”
王若谷愣了一下,深邃的眼中浮现一点笑意:“小傻瓜,师父怎么会生你的气。”不论你做什么,师父都不可能生气啊。
楚昭道:“在王府里效力之人基本得到加官进爵,有的甚至三级跳,却唯独漏了师父您。甚至连玄武营都交给了罗致。师父要相信我,我是有安排的。如今我……我是离不了师父的。”明明很正经的君臣问答,因为陛下正是白华朱食的好年华,难免带出几分缠绵之感。但这也绝非楚昭的本意。
隐在一旁的天权忠诚的执行着矩子的命令,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王若谷忍不住上前,还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小皇帝,沉声道:“陛下只管去做,微臣无论何时都站在陛下身后。”微臣又何尝能够离开陛下呢。
自十六年前那次命定的邂逅以来,君臣的命运就已经捆绑在了一起。到此刻终于心有灵犀,彼此之间再也无需多一句废话。
原本是君臣相知的美事,偏苏溪却是个不知趣的:“陛下,时辰不早,该回宫了。”
王若谷反手攥住天权飞过来的暗器,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楚昭。
***
新皇登基的头一年,按照大楚的惯例,是不能进行奉先殿大朝会的。若有要事,则在宣室召见群臣。
林轩上了一道奏折:“蓝田王无德无能,靠着打压忠诚得以升迁,完全不符合大家的心意,我建议罢免其职,收缴大司马的印信。”
群臣恍然大悟,高声附和,随之纷纷上奏折。
皇位上年轻的天子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们觉得谁能担当大司马一职?”
大司马这个职位原本属于三公之一,由太尉一职演变而来,卫霁当朝之时很有实权,之后由蓝田王继任,权利更是三公之首,能够统领天下兵马。朝臣原本以为新帝基于对前面两任的厌恶,必然会削减这个职位不设,谁知道楚昭不但没有裁撤,还让群臣举荐大司马人选。这里面的意思,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不管论资历论能力还是论声望论靠山,这位子不是韩起的,就是王若谷的,而现在韩起代天子抚北夷,自然不能做大司马。正巧最开始一波的封赏唯独漏了王若谷,群臣中,大部分人都看透了这场戏。于是便一致推选王若谷。
接下来,楚昭便接连发布命令,封崔阶为大司空,因崔阶以年迈请辞,便转封其子崔彧,卢三顾为大司农,王若谷为大司马。
许世家老臣以高官厚禄的同时,剥夺他们的实权,是楚昭的既定国策。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迷惑了世家——楚昭十分尊重世家老臣,即位之初对他们称呼“先生”、“卿”而不名,并且动不动就施恩赏赐,“恩逾常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