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纠结地抱着玲珑球不说话,钟欣然也不逼迫他,笑眯眯起身,假意要走。
又又终于开口,小声说道:“师姑您教我。”
钟欣然心花怒放,拿过玲珑球,照旧悄悄摁动机关,淡得几乎嗅不到的香味又飘了出来。
她灵巧地摆弄着玲珑球,刻意放柔了声音:“殿下您看,要这样做……”
又又先是盯着她的手看,不知不觉抬起头来,和她对视。
钟欣然的眸色再次变得暗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又又的眼睛,很轻很轻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她昨天说过的话。
又又翕动嘴唇,茫然而无声地重复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俩蹲在地上玩,从始至终一直半垂着头,钟唯唯和青影等人就在一旁,只当他们在玩玲珑球,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吕纯过来捣乱,钟欣然才收手,乖巧地站到一旁。
又又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怯怯地看了钟欣然一眼,勉强敷衍了吕纯一句,把玲珑球扔到地上,跑到钟唯唯怀里去:
“唯姨,我不舒服,头痛,想回去了。”
钟唯唯见他脸色果然不好看,立刻带着他告辞:“我们先走了。”
又又趴在小棠怀里,从小棠的肩上偷看钟欣然,钟欣然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殿下有空再来玩。”
又又飞快地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她。
一直到了清心殿,又又还是没什么精神,钟唯唯不放心,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看。
太医看了也说没什么,开了一服安神的药,让静养。
又又吃了药,昏昏欲睡,拉着钟唯唯的手小声问她:“唯姨,如果我阿娘回来了,您会讨厌她吗?”
钟唯唯奇怪道:“怎会这样问?”
又又垂下眼,抿紧嘴唇不说话。
钟唯唯沉默片刻,道:“若是你的阿娘回来了,那很好,以后就有人照顾又又了,所以唯姨不会讨厌她。”
又又道:“是不是我阿娘回来了,您就不会再管我了?”
钟唯唯轻声笑道:“一般情况下,做娘的总是最疼自己孩子的。到时候呢,不是唯姨不管你,而是没有立场管你了。”
又又瘪着嘴皱着眉,心事重重地闭上眼睛睡觉。
因为钟唯唯没有去芳荼馆,也没派人去,陈少明等人托人送了几本绢册进来,写的是他们各自在茶道上的心得体会。
她就拿了这些绢册,坐在又又床边看,又有新的体悟。
之前他们和她交流,虽然也用心,但也有所保留,这次大概是因为她先交了底,所以这几本绢册都写得很用心。
她看得很专心,很快沉浸在茶道的世界里。
突然,又又大喊了一声:“阿娘!娘!你不要走,别不要又又!”
钟唯唯被惊醒过来,抬眼去看,只见又又紧紧闭着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抓,满脸眼泪,张着小嘴哭得声嘶力竭。
钟唯唯匆忙扔了绢册,抓住他乱抓的手,低声哄他:“嘘,唯姨在这里,唯姨在这里,别怕,别怕……”
又又挣扎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继续睡,倒像是被梦魇着了的样子。